兰已经带着锦杏来到了丰城烟花一条街。好在他向丫鬟们打听到虞西黛已经回了永家。
刚走出正房前面的竹林,就见不远处正房前院上跪了满地的丫鬟,嬷嬷和家丁。仍是男装的虞西黛站在正房门口,拧着眉,张开抿紧的嘴。
“都不肯说锦杏去了哪里是吗?”她说着,一步步往鬼在最前头的家丁走去。
无人敢回。
“都不肯说?”她说着,走到前院抬起脚踹翻近前的一个家丁,靴子踩上家丁的胸膛,“说!锦杏被带去了哪里?”
家丁一个劲的摇头,她又走到旁边的一个嬷嬷面前,伸手压下老嬷嬷后脑勺的发髻,迫使老嬷嬷抬头。眼神发狠地看着她,“你说。”
“大夫人,老奴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杏儿就是被从正房带出去的你们说不知道!为什么东厢房里没有人?我正房丢了个人你们都说不知道,养你们是干什么用的?看自己房里的人被别人欺负吗?!”
还是没人说话。不排除老夫人叫他们封口的情况,她不会想到锦杏现在已经被带出了永宅,只以为这些家仆都听老夫人的话,合起伙来瞒着她。
想到锦杏可能会受的苦——
“你们都不说是吧,很好,非常好。锦杏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让你们所有的人都给她陪葬!”
一干家仆都噤若寒蝉,果然如传言所说,这个大夫人别看着人小,也是个狠厉的主。只是他们很无辜,他们只看到有人带了锦杏离开,是真的不知道锦杏被带去了何方。
连虞西黛都说东厢房里没有人,那锦杏到底会被带去什么地方?
家丁迟疑了片刻,走到前院时虞西黛正好放完狠话。见来了人,她抬头冷冷地盯着他,一双眼睛似乎比雪后的冰霜还要寒冷,还带了愤怒,和令人心慌的狠绝。
他强忍着恐慌走到虞西黛身边,在她耳边小声将永兰之前交代的话说出来。他话还没说完,虞西黛的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当真?!”
家丁小声道:“是永兰嬷嬷吩咐小的去蒋家药铺和医馆找大夫人,找不到大夫人,想着回来碰碰运气。”说完,很不安心地看了眼虞西黛,生怕她会迁怒于他。
之前不知道锦杏被抓,虞西黛回永家后已经把云钊和云钶安排好。留了云剑在正房,令山茶在家里等着,由云锣带路,她带着云钏快步往外赶。没走几步就遇到了老夫人派来请她去东厢房的家丁,云钏刚才见虞西黛发了那么大的火,大概也猜到了虞西黛一个看中的丫鬟被带走了。
云钏一直跟在虞西黛身边,见她看到那家丁后越发阴沉了脸,不等命令就上前两拳将家丁打趴在地上,临走还不忘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好在这个时代是没有高跟鞋的,不然,如果此刻云钏穿的是高跟鞋,以她的功力踩上一脚,那家丁的骨头估计就只有粉碎的下场。
无辜的是家丁,本以为只是来传达个命令,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打翻在地。
之后一路无阻出了永家,赶到老夫人所说的天香楼时,锦杏已经被扛进了某间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虞妹妹要雄起了(/ ̄ˇ ̄)/?
☆、寻回
—034—
以前也经常有大户人家的丫鬟犯了事,被送到烟花之地贱卖的情况。
一般来说那些丫鬟犯的都是勾引魅惑主子的事,长得也大多是有几分姿色的。一些有经验的虔婆见了这样的小轿子,忙迎上前来,想询问这是哪家的丫鬟,也想看看轿子里人的模样,都被跟在轿边的本就听了永兰吩咐的家丁的眼神吓退到一边。
永兰一边和天香楼的虔婆说着锦杏被卖的原因,一边频频往路上看,终于,在虔婆已经听得不耐烦时,看到了仍是男装风尘仆仆赶来的虞西黛。
她已经望眼欲穿了。
“爷,这里!”
她不顾影响朝下喊了声,虞西黛抬头见了她,粗暴地推开几个扭着水蛇腰缠上来的妓子,快步走上楼。云钏更是用眼神吓退了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
“人在哪儿?”
虔婆迟疑,“这是——”
永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这是我家爷,那丫鬟忤逆了我家老夫人,却深得爷的喜欢。刚才送她来也是不得已,现在爷来了,估计是要把她带回去。”
“这——”虔婆似乎不太乐意。刚才她看了看锦杏,清纯的脸,再加上她刚哭过,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是许多男人都喜欢的调调。
可现在,这明明已经到嘴了的肥肉,竟然……
“我的丫鬟我要带回去,难道鸨母还不乐意?”虞西黛冷哼,朝永兰使了个眼色,永兰会意,带着云锣走到锦杏所在的房间。那虔婆想拦住他们,被她伸手拦下,道:“她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就是我的人。鸨母若不肯放人,就等着公堂上见。”
她不想搬出在永家或在虞家的身份,永兰应该也不会告诉虔婆他们是永家的。此刻要带走锦杏,搬出官府是最好的方法。果然,虔婆面上虽很不乐意,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锣扛着锦杏走出来。虞西黛说了声告辞,让云锣把锦杏放进轿子里,自己也进了轿子。
其余人跟着轿子走回永家。
轿中,解开捆在外面的绳索,锦杏自己挣开蒙在身上的布。获救的第一眼看到是虞西黛,她终于放松警惕,“哇”的一声扑进虞西黛怀里。虞西黛同样抱着她,一边柔声安抚。
“不怕,不怕。……都过去了。”
过了大概有一刻左右的时间,等锦杏的哭声渐渐小了,虞西黛才将她轻轻推出怀抱,用帕子替她揩去眼泪。
“不哭了不哭了,这眼睛都肿的不成样了。告诉我,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又打了你?”
“是永花,老夫人身边那个糟老太婆……”
锦杏自己也伸出袖子抹眼泪,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说。
“那个糟老婆子,听了老夫人的命打我,我被扇了几个耳光后头晕乎乎的,发了狂,就把她拉在地上也扇了她几巴掌……老夫人气急了,就让兰嬷嬷把我送到这里来,还说让我今晚就接客。……我真怕,真怕小姐找不到我,或者赶不及……”
“不怕了,我又不是去了多远的地方,肯定能及时赶回来的。”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锦杏红肿的脸颊,心疼道:“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所有欺负了你的人,我都要让他们偿回来。等回去我就替你报仇。那老妇人打你多少下,我替你加倍还回去。”
锦杏一边抹眼泪一边点点头。
“嗯,打她的脸我手疼。”
“她哪只手打了你,我就把哪只手废了,若是两只手都打了你,就把她两只手都废了。”
锦杏先是点头,又马上抬起头来,紧张兮兮地问道:“那老夫人不会追究吧?老夫人知道小姐把我带回去,一定很生气,又要罚小姐了。”
“这你不用担心。”
回到永家,没听丫鬟们说东厢房里有什么动静,永兰先行一步去了东厢房。虞西黛也不去多猜老夫人现在又在做什么打算,一行人回了正房。为了不让锦杏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一路上锦杏都是用黑布蒙着头,直到进了内室,才将头上的黑布扯下来。
蒙着头总比肿着脸好看些。
扯下来后还气不过,锦杏又往着那黑布踩了几脚。
本就知道锦杏又受了老夫人的虐待,尾随虞西黛和锦杏进了内室,山茶见锦杏这幅模样,默默地拿出今早用剩的药,不等虞西黛吩咐就开始替她小心抹脸。
山茶若不小心下手重了点,锦杏就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忍着点吧,是谁下手这么重?脸上还有几道指甲的划痕?”山茶道。
“还不是老夫人身边的那个糟老婆子。我被她打急了眼,还了她几巴掌,老夫人见了,就要把我卖到那些烟花之地去,还说最好让我今晚就开始接客。”前世这个时候锦杏就已经知道有这种地方,毕竟虞西黛不是平常人家深居闺中的小姐,她的见识也比平常人家小姐的丫鬟更多。
虞西黛走出内室,坐在一边。屏风那边不时会传来锦杏的低吟。她脸色微沉。
现在这个时间段她和老夫人还是明面上的争斗,估计过不了几天,暗地里的那些阴谋诡计会冒出头来。
她的旁边是窗子,雕刻着春暖花开雕花的窗子被漆成了火红的颜色,被掀到一半,能看到外头大半个庭院。仍显清冷的风从窗外吹来,扑到她的脸上脑门上,清醒了她的大脑,使她的脑细胞迅速活跃起来,又不会过于杂乱无章。
先假设永沇已经知道了老夫人以前对他亲娘柳姨娘做的事。永沇心里怨恨老夫人,面上却从未表现出来,老夫人应当是不知道的。他们母子间唯一的冲突,应该就是永沇不顾老夫人的反对娶了本应成为他弟媳的她。
——这或许也是永沇开始动手对付老夫人的标志性事件。
在她入门前,老夫人对永沇应该非常放心,几乎不可能在正房安插她的眼线。永家上上下下有家仆约百余人,对于那些人手的分布及归属她都不了解,当务之急是要找出几个老夫人的心腹除掉,杀鸡儆猴,在宅里树立威信。
她一个新入门的夫人,如果不马上建立起威信,在这个新的环境里的处境,会一直这样如履薄冰下去。
当然,眼下最先要做的,是整治整治永花,替锦杏报仇。
“云锣,你是他们八人的大师兄,对管人方面应该有经验吧?”她问。
云锣想了想,认真道:“他们几个兔崽子,除了云钏,都是我用木棍打出来的。”
一旁的云钏听此,笑了笑,说道:“大师兄可又犯了戒,下次我见着了师父告诉他,看他不打断你的腿。”
“哦?”虞西黛的好奇心被勾起,她问道:“此话怎讲?”
“夫人不知道。那‘几个兔崽子’中,云钶是我们师父的独子,从小到大在我们师兄弟中受的罚最多,云钶一直都觉得他不是亲生的。师父对云钶虽十分严厉,但又非常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