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中颂起般若菠萝蜜心经,杂乱的思绪被他抛置脑后,心跳渐渐恢复正常。
“越害怕,就越可怕。”师父曾对他说过,“越想要避免,事情发生的时候就越难以控制。”
“唯一要做的,就是放下恐惧,用最平常的心对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虞西黛还当他这不正常的反应是因为她听木鱼声睡觉,对佛对他的不尊敬而生气了。摸了摸鼻子悻悻地朝旁边挪了挪,恭恭敬敬跪好。她对慧根也没太多好奇,只是觉得这样一个俊美的男子竟然年纪轻轻就出了家,着实浪费了那张脸。
就在她心思百转,毫无目的发呆时,耳边,在木鱼声中,突然传来男人低醇如山中冷泉的声音。
“慧根。”
虞西黛偏头看向他,他说什么?
“慧根?大师您……的法号?”
慧根不答,虞西黛试探道:“不说就代表你承认了?”
慧根仍是不做反应,虞西黛也不恼,习惯性地撑着手捋下巴,脸程四十五度仰望房梁。明媚的忧伤。
“说你有慧根,你还真就叫慧根。你师父也太懒了吧?给个慧心、慧法什么的名字,都比慧根好听上百倍啊!”
“大师兄叫慧心,五师兄叫慧法。”
这个——
没想到他会理会她的自言自语,她马上问道:
“莫非是因为去的晚,所以好名字都被前面的师兄占了?”
慧根本不想搭理她。
但他的耳朵却不受控制地将她的话语全听进去,连向来能令他的心安静下来,虔心向佛的木鱼声都被她轻柔的声音覆盖了。师父说,越害怕,就越难以控制。
越不敢听,就越能听见。
越不想理会她,就越……
“名字只是凡尘的代号,我可以叫慧花,慧草,慧云,慧雨……无论是什么名字,我还是我。”
控制不住,想要给她回答。
“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无涯。”
“所以你的意思是,名字只是凡世间的一个代号,其实你也可以叫无涯的!”虞西黛说着,认真地看着他,想看他怎么回答。
慧根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蹙,“不能对师父赐的名不敬。”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名即是空,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代号。你师父若改名叫慧根,难道他就不是你师父了吗?敬也是空,只要佛祖在心头,不管做什么事都是空,更何况一个简单的名字?”
慧根沉默半晌,给出了最中肯的评价。
“胡搅蛮缠。”
“我说小师傅,你为什么一见我就说我是妖孽?”她抬起膝盖将膝下的蒲团往他身边挪了挪,继续问道:“我挺好奇的,你从哪个地方看出我是妖孽了?”
慧根抬眼,漆黑的眸子看进了她眼里。看出了她的前尘,看不出未来。连他的未来都显得模糊不清,捉摸不透。那双大大的眼睛,眼底是狡黠,也有不解。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绞住了他的视线。
他的心魂。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存稿君,一只叫“作者君”的蠢货估计又把自己关进小黑屋了,要我说她简直就是吃草挤奶天朝好作者的典范人物,我是来替她向大家求爱抚的(/ ̄ˇ ̄)/?
………
终于结束了哦欧耶!
再也不用捉虫了欧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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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随
—045—
慧根闭上双眼。
“异世之魂,两栖此身。意图改变星轨,不是妖孽,又为何?”
他的声音仍旧清灵,一句一句,敲打在虞西黛心上。
虞西黛但看着他,不肯放过哪怕他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只是,他所有的情绪都在眼睛里,当他闭上双眼时,就仿佛与外界隔绝了所有联系一般。
什么都看不出。
她令云钏去外头等着,等云钏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了,她才说:“没想到还真的是得道僧。该不会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吧?”
她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惶然的,但又不是那么害怕。这家伙如果真的想要收了她这异世魂魄,为民除害,估计早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动手了,也不必等到现在。
“就算你知道又如何?你会阻止我吗?还是做法把我的魂魄收了?”
“你不祸害世人,我自然不会动你。”慧根道。
“不祸害世人?”虞西黛嗤笑道:“我重生在这个人身上,就已经是夺了她的生命,让她的灵魂无处可归。这难道不是祸害世人?”
慧根知道她这是在故意刺激他,平淡道:“凡事皆有因果,你能两栖在此女身上,自然是冥冥中的机缘巧合。”
“那我日后祸害了人,也是冥冥中的机缘巧合。”不等慧根回答,她继续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说着,并齐五指做刀砍脖子状。
慧根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还配上了动作,睁眼看了她片刻,再次给出最中肯的评价。
“强词夺理。”
“这个家伙本是永家大夫人,四年后被永家大爷的小妾们弄死了。我的魂魄穿越时空附到她身上了,本以为能活下去,没想到醒来后又马上被一个小妾送来的毒药送上西天。这世道逼着我祸害人,大师难道不觉得我才是最无辜的?”
“阿弥陀佛——”
“还有你那个奇奇怪怪的评价,永老夫人本来就不待见我,你还一见我就说我是妖孽。这不是给了日后老夫人对付我的言辞依据吗?你当时怎么不直接说我是借尸还魂回来报仇——”她说着,突然住了嘴。
眼前这个只是素昧平生的和尚,不是亲近的好友,用这样反问的话质疑他很是不妥。
撇撇嘴,她平静心态道:“——大师见谅,我太激动了。”
慧根不语。
“大师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顿了顿,道:“我想要的很简单,保护我在意的人,不让自己再受到伤害。人不犯我,我绝不犯人。”
但那几个逼死她的女人,她是不会放过的。
“阿弥陀佛——还望施主时常念着心中善意。”
虞西黛不再说话,慧根敲木鱼的速度也恢复了正常。
云钏一整个下午都守在外头,直到傍晚,才进来传话,说老夫人特意派人送来了斋菜。
静室旁有一张小桌子,旁边小凳正好有两根。
还以为老夫人会看在她替她在静室斋戒的份上,暂时放下了两人的矛盾。只是等饭菜都摆上了小桌子,她才发现,这斋饭斋菜虽多,桌上却只有一只碗和一双筷子。
前来传菜的丫鬟都不敢看虞西黛。
慧根坐在凳子上,等丫鬟将一切都准备好退到一边,也没有客套招呼虞西黛,兀自吃了起来。
虞西黛也不恼,淡然开口:“云钏。”
云钏走到她身边。虞西黛凑过去耳语几句,云钏只是点头,等虞西黛说完后就下去了。
过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云钏才回到祠堂,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小丫鬟手上提着装了饭菜的红木盒子,听云钏的示意,将盒中的饭菜一样样摆在了桌上。
清蒸鲈鱼,红烧猪蹄,茄子肉丝,香菇瘦肉汤,竟然还有一小壶酒。
“好像还挺快的嘛。”虞西黛轻松道。
“我去的时候那边正在做红烧猪蹄,说是给二爷准备的,今晚老夫人要在二爷房里用膳。”云钏答。
她的意思虞西黛懂了。云钏的做法很得她意,换做是她也会这么做的。只是厨房的人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老夫人知道这件事之后又会是什么反应,那就不得而知了。
碗、筷、小酒杯齐齐上桌。
又让云钏从另一边房子里拿了两根小凳子出来,虞西黛笑着走到慧根对面坐下。他眼里淡淡的讶异一闪而过,好在没有厌恶,她心里不由舒了口气。
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有点在意他的看法,大概是因为他知道她的来历,他对她的存在是有危险度的。所以才会另眼相看吧?
“酒肉穿肠过,我佛心间留。”她说着,往小酒杯里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递向慧根,“大师要不要也来一杯?”
慧根无视她,继续不紧不慢地吃着饭。
虞西黛也不在意,装成风流诗人的模样,先是闻了闻酒香,露出无比陶醉的表情。一手撑着头,一手举杯吟道:
“桌上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斜眼乜着慧根,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她也就没兴趣再演下去了。先喝了两杯酒暖胃,还没开吃,她又想到了什么,停下筷子。
“钏儿,我让你准备的两幅碗筷呢?”
小丫鬟听此,连忙上前将饭盒里还剩的一副碗筷摆在桌上。
“过来陪我一起吃。这么多饭菜我可吃不完。”
云钏不晓得她这唱的是哪出,站在原地不肯动。
“在老祖宗的祠堂里吃大鱼大肉,传出去老夫人定又要责罚夫人了。夫人还是快点吃完,尽快把这些撤下去吧。”
虞西黛想了想,不由点头,“也是。”
很多时候,她明明能预见做一件事可能会引发的后果,更多时候会带来坏的反馈,却不肯说服自己不要去做,而是放任自己,到头来总是受到批评或自作自受。
她能想到万一老夫人现在杀了过来,看到她这样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抓着她这小辫子做什么样的文章。明知后果却毫不在意,只能说她放浪形骸之外,不畏强…暴不怕批评,敢于承担后果?
不一会儿,山茶来了。
慧根已经吃好,回去正敲着木鱼。虞西黛刻意放低了声音。
“都找到了?”
山茶点头,同样也压低了声音道:“云剑已经把他们都送到了正房,夫人可要回去处理?”
虞西黛从小丫鬟手中接过手帕擦干净嘴。方才上来的菜除了茄子肉丝和香菇瘦肉汤,其它两样都不是她喜欢吃的,让云钏去准备这两样菜完全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