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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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 第3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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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猛烈反击,而现在明军是否能够在江南展开一场围绕漕运的消耗战是个疑问:“若是虏廷发现漕运遇到危险,他们势必会集中力量南下,就是吴三桂等西南三藩恐怕也都会调回来,我军能够在江南这里击败鞑虏的主力吗?”
    张煌言要比邓名乐观的多:“鞑虏需要江南每年一千多万两的银子、还有数百万石的粮食,才能驱使北方的绿营,收买那些背弃祖宗的人为他们效力,若是鞑子没有了漕运,他们就没几天蹦头了。”
    不过邓名却没有张煌言这么乐观,因为他记得太平天国也曾卡断了漕运,但满清还是挺过去了,他怀疑没有了漕运或许会让清廷变得困难许多,但如果为了实现这一目的导致明军实力严重消耗,那邓名就必须要进行权衡了,毕竟现在明军的力量更宝贵,比清廷更难以获得补充。
    如果漕运受到长期断绝的严重威胁,邓名怀疑清军就会向江南派来更多的军队,导致他无法像现在这样利用手中少量的兵力进行敲诈勒索。这当然会极大地影响邓名在四川的重建工作,他的欠条是以明天的繁荣为担保、提供资金来渡过今天的难关,如果明天没有出现繁荣景象,那经济会变得多么恶劣实难预料。
    “而且若是虏廷调三藩回救,晋王就可以出贵州了。”张煌言随口说道,受到邓名的影响,闽浙明军对闯、西两军的看法也变得越来越好,至少现在再出兵,张煌言和郑成功是绝对不会把“李贼倡乱”这种东西拿出来当檄文的开头了。
    听到这话后,邓名楞住了,他之前一直在琢磨此事对四川的好处,在好不容易和江南官员建立了一些默契后,邓名就开始倾向于保守,潜意识里希望维持现状,让他能够长期地从长江流域吸取力量,增强四川的实力。
    因此张煌言这句无心之语后,在邓名听来却像是对他的一种责备,对于云南方向,邓名的态度就是不主动进行接触。
    一开始邓名是觉得麻烦,因为他本人的身世实在是一个大问题,而假黄钺的晋王若是认真问起,邓名还没有什么理由不做任何回答。据邓名所知,之前一直是文安之在帮他分担这个压力,对李定国的多次询问含糊其辞。虽然邓名心中感激,但他肯定不会在文安之面前提这件事,因为他既不愿意撒谎,也无法给出一个合理解释——既然如此干脆让文督师继续误会下去好了——在几次尝试解释都宣告失败后,在身世问题上邓名一直是这种鸵鸟心理,装看不见这个悬而未决的难题。
    随着邓名在成都的权势曰重,他对云南的感情也变得越来越微妙起来,对于建昌和昆明之间的敌意,邓名也不是一无所知。上次狄三喜驰援成都的时候,还向邓名夸了一番功,表示建昌坚决服从邓名的领导——这话当然有水分,建昌和成都的关系目前也是盟友关系,甚至还不如邓名与李来亨的同盟关系更牢固。但至少冯双礼一派是邓名的盟友,若是永历追究邓名的冒称宗室的罪名,邓名知道冯双礼多半也会和李来亨、刘体纯、郝摇旗、贺珍他们一样站在自己的这边,而李定国则不同。
    因此邓名自然对昆明有疏远感,身份问题更导致他心虚,心虚带来畏惧,而这种畏惧甚至在邓名心中造成了一些若有若无地对昆明的敌意。
    邓名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对大英雄李定国有敌意,可现在他认真反思了一会儿,忍不住在心中叹道:“其实我对晋王是充满戒心的,和对延平郡王不同,因为我廷穆谭说过他误以为我是少唐王,所以我就很自然地对延平郡王推心置腹,会主动地想如何与延平郡王配合,如何互助、互利。但我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的替晋王想过什么事,晋王以一个残破的云南,对抗吴三桂的压力,还要忍受与建昌之间的矛盾摩擦……唉,我确实从来没有考虑过,该如何为云南的将士们出一份力啊。”
    “张尚书所言即是。”自责过后,邓名就认真地与张煌言讨论起彻底截断漕运的可行姓问题来,若是清廷不得不从西南调回吴三桂等三藩兵力,虽然邓名可能会因此承担更多的压力,但是李定国无疑可以松一口气,争取到休养生息的机会。用不了几年,李定国就可以再次威胁两广,分摊邓名和郑成功的压力:“若是我们坚守崇明岛,清廷势必集中周围四、五省兵马来攻,尚书觉得胜算如何?”
    “提督高看虏廷了,延平能够为我们分散鞑子不少兵力。”张煌言认为机会不小,上次邓名建议搔扰漕运他不反对,乃是因为明军在长江这里没有一个稳固的根据地,现在有了崇明岛自然要更进一步:“延平威胁着虏廷万里海防,浙江、山东不但无法支援两江,还需要虏廷派兵协助防守呢。”
    说着张煌言又告诉邓名,满清已经集中五省水师去攻打厦门了,听说要与郑成功进行决战:“等延平把虏廷水师一扫而空,他们还如何能够攻打崇明?”
    邓名并不记得历史上的厦门之战的胜负,虽然他认为郑成功多半不会在收复台湾之前失败,但又担心这是因为自己到来而导致的以外变故:“虏廷集中五省水师进攻厦门,延平郡王不会有什么困难吧?”
    “提督如此信不过延平吗?”虽然和郑成功之间有些不快,但张煌言对闽军还是充满信心的:“虏师不去则已,去则必败无疑。”
    邓名仍有些不放心:“听说达素带去了很多南北绿营精兵。”
    “便是登陆也不怕,上次南京之战,延平实在是失常了。”张煌言知道邓名为何担忧,因为邓名并不了解郑成功的真正实力,他用当年郑成功与金砺交战于海澄举例。那时郑监生已经起兵两年,开始懂得如何如何打仗和练兵——虽然依旧在执行马耳等同首级功这条规矩。但是金砺也是带着几省联军而来,一开始郑成功因为年轻加上连胜几场有些骄傲轻敌,就主动出击与金砺的十倍兵力交战,一万明军虽然把十万清军包围住了,还是因为兵力不足而无法歼灭,被金砺溃围而出,明军反倒大败。不得不退守海澄后,郑成功咬紧牙关坚守城池以消磨清军的锐气,等粮草全部耗尽后,郑成功以此鼓舞军队奋勇出城反击,一举打垮了金砺的十万绿营,其人因此被免职:“因为南京失利,或许达素以为延平陆战非其所长,以前败给延平的鞑子都是因为无能,所以竟然想渡海去攻打延平!不过是自蹈死路罢了。”
    在邓名的前世,张举人对郑监生也一直抱有很大的期望,两人因为鲁王等分道扬镳后,张举人虽然抨击了郑监生一通,但依旧希望有一天能冰释前嫌,直到得知郑监生在台湾去世。张举人感觉独木难支,对局面彻底绝望,解散了舟山义军,让他们设法活下去,自己慷慨就义。
    张煌言的信心也感染到了邓名:“若是延平能重创虏廷的五省水师,那确实对我们这里大有助益。”
    ……
    黄梧统帅着水师主力绕过南岸,向鼓浪屿方向进发,遇到了严阵以待的周瑞、陈尧策二人。
    “鞑子来了!”见到清军的舰船陆续出现在面前后,周瑞让自己指挥的十条战舰列成整齐的一排,然后大声下令道:“下锚!落帆!”
    周瑞的坐舰率先完成了这个动作,和他列成一排的另外九艘明军战舰也一起做出了这个动作。风帆是海船的弱点之一,不但失火会导致战舰失去动力,更会让火势蔓延到战舰上,周瑞没有进行任何机动的打算,因此他不需要风帆了,当然没有必要还摆着这个靶子。
    清军的船只越逼越近,开始向明军开炮。而明军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停在海上,忍受着清军的炮击。
    “这是等死吗?”看到对面明军的动作,指挥作战的黄梧也有些迷惑,明军落帆下锚,那就是海面上的固定靶,只能忍受清军炮火的蹂躏。虽然没有风帆,想让明军舰船升起熊熊大火不那么容易,但这样挨打只能拖延沉没的时间,覆灭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炮弹从四面八方向这十条明军战舰射来,甲板上木屑横飞,虽然周瑞和士兵都躲避在掩体后,但仍不时有人被击中。
    “掏水,掏水!”在船舱里,一个明军军官用尽全力大声吆喝着,连续不断的炮击终于让船体出现了裂痕,海水从其中涌入,明军的水手一面竭力用木料把水线下的缺口堵住,一面组成队列,把舱底的水舀起来,送上甲板倒掉。木制的海船,可以靠着这种修补和舀水的手段长期地坚持下去,只要船体不起火,想靠火炮将一条海船击沉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不停地有士兵被飞溅的木屑击中,周瑞仍坚守在甲板的观察岗位上,他伏下身,瞪着眼睛望着不远处的清军舰队,等待着还击的机会。
    面前的十条明军船只被清军的火炮打得桅杆纷纷断折,看着那一支支的桅杆跌落入海黄梧仍没有发现对方任何还击的迹象,下面的桨区也没有船桨探出——对方距离海岸并不远,船体已然重创,失去了主要的机动能力,却依旧没有脱离战场的意思。
    正常情况下,这种桅杆都被摧毁的敌船不会再是第一攻击目标,海战优先攻击那些完好的敌舰,这种失去机动能力的敌船没有威胁,也可能等到战后去迫降。可今天不同,这十艘明军战舰挡在清军前去厦门港的路上,而且由于早早降下风帆还一直没有起火。
    “这要打到什么时候?”黄梧没有耐心继续耗下去,就下令快船出击,攻击这十条明军战舰。
    见到清军船只靠近后,周瑞的舰队终于开始发炮还击,不过由于无法调整船位,清军的快船很快就绕过他们的炮火密集区,靠近了周瑞的坐舰。
    “杀!”见到无数铁索从对面的船上抛过来后,周瑞大喝一声,抽出腰刀跳上甲板,他身后的明军士兵也学着他的样子,呼喊着冲到了船舷边,与跳帮过来的清军厮杀在了一起。
    围攻这十条明军战舰的同时,清军也一直警惕地看着位于周瑞舰队背后的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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