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良心中大喜,急忙起身向陈小九作揖,“多谢国公大人成全。”
“哈哈……我成全了阮兄,现在该轮到阮兄成全我了。”
陈小九笑得越发得意,“既然阮信小肚鸡肠,不待见我,我也就不能给他留面子了,这叫以牙还牙。”
阮良道:“愿闻其详!”
陈小九道:“第一,按照以前协议好的,铁甲营要留下一万士兵协同城防,要驻足三年,但现在看来,为了帮助阮兄巩固基业,拓展威势,三年哪里够?必须要五年以上,方能见到成效,而且……还需要罗将军亲自镇守。”
这本来是一个极为苛刻的条件,但此刻阮良听来,却甚为欣慰。
不管阮良现在有没有立刻动手争夺大位的心思,但阮信已经怀恨在心,未来定然会想尽办法,找他的麻烦,那自己将陷入极端被动的境地。
但有了罗桐与铁甲营这面强力的靠山,边让阮良处在了超然的地位,阮信真把他逼得急了,他就躲入铁甲营,然后发动兵谏,阮信还哪里有好日子?
阮良急忙起身向罗桐拱手:“以后要仰仗罗将军威风了。”
“阮丞相客气了,以后咱们同舟共济,共度难关。”
罗桐急忙向阮良回礼,对于陈小九委任自己镇守安南,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凭他的资历,独守一方,也在情理之中。
他是有野心的虎将,自然不可能永远与花如玉合拍,独自掌军,正是他所希望的。
陈小九又道:“一万铁甲营士兵的粮饷、军饷,行营,演武场,都要安顿好,不得有半点苛刻、扣留。”
阮良点头,“此事乃我分内中事,决不推辞,明日我便将军饷、粮饷、行军安排妥当,不留瑕疵。”
陈小九又道:“第二,安南每年要增设五所国学院,有我方派遣先生教书,一切费用,由安南国承担,所有准备考取举人的学子,必须要在国学院修习半年,专心研读《诗》《书》《礼》《乐》《典》,得到先生准许,方才能取得举人资格,安南国若是阳奉阴违,暗中阻拦,休怪罗将军手下无情。”
阮良道:“安南地处偏僻,圣人难出,所接受的教化,正是大燕所传,此番得大燕师资相助,乃是大善之道,焉能反对?”
陈小九又道:“第三,为帮助安南振兴国力,我会推荐商队前来安南考察,安南如敢擅自干涉经济,暗中使用见不得光的绊子,也休怪罗将军军法无情!”
阮良又道:“闭关锁国,终将落后于人,商队来往繁密,国力才会增强,这并无任何异议,请国公大人放心。”
陈小九嘴角含笑,望着阮良,“还有最后一点。”
“愿闻其详!”阮良拱手。
陈小九闭上眼睛,又豁然睁开,眸子中闪烁着杀意:“第四,安南是大燕附属之国,居然敢妄称皇帝,与我大燕皇帝位列同尊?哼……此乃有悖天意,有违民心之举,从即日起,勒令阮信立刻通报满朝文武,张榜海内,自降为国主,不可再以皇帝自居,如若不从,便是逆天,便是悖心,便是狂妄自大,休怪我手下无情。”
阮良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安南皇帝自降为国主这个条件,虽然也是商议过的,但也仅仅是让安南皇帝心中知道内情便可,对外却不公布,只为保存颜面,但如今陈小九借着阮信的骄横,就一鼓作气的将条件加深,他阮良还能有什么理由反对?
“国公大人,这一点有没有通融……”阮良尝试着辩解,他心里也是不愿意的。
“绝无可能!”
啪!
陈小九手掌在桌子上重重的拍下去,桌角直接被拍裂了,冷着脸,一字一顿道:“阮兄,你将以上四点转告阮信,他若是同意,就带着满朝文武一同来见我,并且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将四点一一传将下去,若是他不同意,呵呵……那令公子阮成保可就有福气了。”
阮良见陈小九再无更改的可能,也不再苦劝,与罗桐急匆匆赶回了皇宫。
罗同依旧将皇城围得水泄不通,只要阮信不同意陈小九的四点要求,他立刻就要将其活生生的抓出来,扔给陈小九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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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陈小九欺人太甚!我……我就算死了,也不会答应!”
阮信听闻阮良转述的四点要求,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他的一生,也从来没有这般的屈辱过。
正如常言:窃居高位,没有手眼通天的势力,就只能承受屈辱。
阮信当了一辈子皇帝,顺风顺水,终于在晚年尝到了屈辱的滋味。
“老臣已经尽力了,心中无愧!”
阮良不卑不吭,回应道:“皇上若不答应,只怕陈小九不会善罢甘休,罗桐就在门外虎视眈眈,只等着皇上的口信。”
“这……”
阮信养尊处优惯了,主意都是大臣们商定,他有什么才情?可如今这个事情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会给他拿主意,只有他自己决定。
他就觉得自己身如浮萍,漂泊在漫无目的浪涛中,没有人能救得了自己同意陈小九的四点要求,则自己就成了屈辱的羔羊,若是不承认,则有杀身之祸,陈小九那厮对自己绝不会心慈手软额。
半个时辰过去了,阮信仍旧没有说话。
豁然,他忽然悟到了什么,抬起头,一双眼睛充满戾气,直勾勾的盯着阮良看去,冷笑道:“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拒绝陈小九的四点要求?”
阮良不发一语。
阮信狠呆呆道:“我死了,就剩下一个卧病在床的儿子,你背后有铁甲营撑腰,是不是就有登上大位的机会了?”
阮良摇头,“皇上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哈哈,小人之心?哈哈……小人之人也比阴险狡诈的你高尚一万倍!”
阮信突然放声狂笑,一瞬间老了十余岁,满脸的老褶子,眸子如利剑,盯着阮良,咬牙切齿道:“忘了提醒你了,我以后不再是什么安南皇上,而是安南国主了,阮良,你听到了,哈哈……你是不是很失望?”
阮良面皮紧了紧,不得不承认,心中委实有些失望,起身拱手道:“老臣这就召集文武百官,汇同国主,一同迎接陈小九!”
☆、第九百九十六章 特殊的平衡
“小九,你说阮信会不会屈服?”
阮良走后,花如玉、房龄、罗桐依旧在仔细商议着其中的利害关系。请使用访问本站。
陈小九道:“他若是真有骨气的人,就不会让阮良过来说情了,没有骨气,脊梁挺不起来,养尊处优惯了,色厉内荏,自然贪生怕死,这样的人,除了屈服,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吗?”
“假若阮信真的低头了,你打算放过他吗?就让他做国主?”
花如玉眉头紧蹙,微微有些沮丧,“假如让阮良父子掌控安南,我觉得才对咱们大燕最为有力,这父子俩是识时务的,阮成保又是我父亲的徒弟,自然会听我父亲的话 。”
“哈哈……花妹妹啊,你啊你……”
陈小九摇头笑了笑,“你领兵打仗比我强,论起兵不血刃,揣摩人心的本事,我撇你一百条街。”
“我说的难道不对?谁看不出来阮良父子对咱们亲近呀?”
花如玉脸上一红,更显得娇媚可人,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嗔道:“就知道跟我作对,看我以后绕不绕你。”
又侧目向房龄问道:“房先生,您老奸巨猾,您说说此刻让阮良父子掌控安南,是好是坏?”
房龄被花如玉的那一句‘老奸巨猾’噎得差点喘不上气来,缓了好半天,才若有深意说道:“敢问花将军,明口驻扎一万铁甲营士兵,阮良父子是高兴,还是该心生不满呢?”
花如玉脱口而出,“自然是该高兴了,岂有心生不满的道理?”
“为何?”
房龄笑眯眯的追问,“铁甲营一万驻军驻留明口,军需、军饷、行营、都需安南一力承担,安南国力羸弱,民生凋零,又怎么愿意无端的养活一万张血盆大口?”
“怎么是无端的呢?”
花如玉瞪大了一双妙目,反驳道:“没有一万铁甲营为阮良父子做后盾,他岂不是要被阮信给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正是此理!”
房龄笑着反问道:“可是,假若阮信已经下野,或死、或锒铛入狱,阮良最大的危机已经除掉,他还会从内心中欢迎一万铁甲营士兵驻军明口吗?”
“这……”
花如玉登时就愣住了,脑中转了几转,也就明白了其中利弊:是啊,猛虎已死,还需猎人吗?
“花妹妹明白了?”陈小九挑着花如玉圆润的下颌,指尖滑动,又软又滑,真是舒服。
“切!”
花如玉可不愿意被小九欺负,打掉他调戏的手,故意反驳道:“阮良就算不愿意又能怎么样?有罗桐一万铁甲营镇守明口,他还敢反了不成?别忘了,他可是我父亲的徒弟,怎么敢忤逆父亲的意思?再说了,阮良父子迟早是要上位的,早一年,晚一年,也没什么不大不了的。”
“阮成保是老泰山的徒弟又怎么样?”
陈小九笑道:“有句至理名言:居移气、养移体,身在高位久了,自然会生出王霸之气,又焉能愿意受制于人?父子,兄弟之间的情分,在王霸之气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更何况半路出家的师徒关系呢?就算明着不敢造次,暗中弄些小手段,也足以让铁甲营慢慢的经营不下去。”
“你……你总是有借口反驳我!”
花如玉气恼的瞪着陈小九,手掌如刀,狠狠的一挥,说道:“那有如何?逼急了,一万铁甲营围攻皇城,威逼阮良父子,他们还不乖乖的就范。”
陈小九摇头:“他们心中害怕是对的,但‘乖乖的就范’就言之过早了,现在安南国虚弱,一万铁甲营自然凭借显赫兵威矗立明口,可日后安南国慢慢的回复民生,暗中蓄养军兵,你总不能认为一万铁甲营就一定能稳操胜券吧?”
花如玉道:“这也不怕,到时候就派大军增援,灭了安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