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事情远比他口中的复杂,我略微思索,抓紧他胸前的衣襟,道:“那权清流仍是没有找到么?”
宁出尘将我朝怀里拥了拥,让我头枕在他胳膊上,点头道:“那日你问出他的所在,我便命‘暗部’前去,不料却被他逃掉,怕是暗部里出了内奸。”说到这他眼神一岭,冰冷的杀气四溢,我拽了拽他的衣襟,他回神,抚了抚我的头发,敛了气息,接着道:“大概在皇上那吧,皇上一直不肯放人,我亦不想逼的太急。”
我静静地听着,下意识的思忖着对策,却猛然意识到,我竟是在替他担心,心下有些恍惚。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淡淡的香味旖旎缭绕,宁出尘呼吸平稳,似是已然睡着,我躺着无事,抬头看他,俊美无双的脸上却是秀眉微皱,像是心事机种。大概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手不自觉的移到他眉间,一下一下机轻柔的将那眉间褶皱抚平。总觉得这张出尘的俊颜上不该因世俗纷扰失了那股让人错不开眼的高傲。
手忽然被捉住,宁出尘的手纤细修长,冰肌玉骨,骨节分明,包着我的手,十指相扣,动作分外暧昧,我一愣,欲挣脱却不得,正懊恼间,却听那人道:
“这几日我不在,可曾睡好?”
自从搬进摘星阁,便夜夜和宁出尘同床共枕。一直以来我都一个人习惯了,开始自是十分抗拒,无奈我任何抗议那人根本装作不知道,只好随他去,慢慢的也逐渐习惯了那个总是带着凉意和清香的怀抱。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夜里倒是睡得安稳,只是白头时不时的头痛更加频繁了。这几日宁出尘忙于公事一直没有回来,却让我极不习惯,夜里又开始不停地梦到宁罂或是伶之,意识到这一事实让我万分郁闷。
抬头对上那如冰泉般清冽的黑瞳,其中的温柔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溺其中,赶紧低下头,闷闷的赌气说道:“睡得更好了。”
“今晚便无事了,回来陪你。”头上那人轻笑,胸膛微微震动,我闭上眼,不再说话,心里却满满的,似是什么东西将那一直缺口的心温柔的填满,有些东西或许在不经意间瞧瞧改变了。
“练功可还顺利?”
我睁开眼,点点头,“师父说我已经入门,可以不用看心法了,这几日间便会教我第一段‘观风’。”说到这里,不禁心情大好,自从那日宁出尘说让我跟着听风习轻功,至今已有一月有余。每日上午听风便会来宁府寻到上次去的带着地下密室的“松月楼”,指导我轻功,只是每次必定附带一个赠品——逐月。
想到这,我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师父每次来教我习武,逐月都要跟着?”
宁出尘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笑意,眼神忽明忽暗,愈发幽深,只是撑起头,侧躺在我身边,看着我道:“重华觉得呢?”
我皱眉,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思及两人之间那种让我觉得似曾相识的气氛,试探的问道:“莫不是他们是……呃……”
宁出尘点点头,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我轻笑,“逐月不喜欢师父看我,每次师父给我讲心法,他都要捣乱,跟个小孩子似的。”想起逐月赖皮撒娇的模样,更觉好笑。
“男子相爱,重华不会觉得不妥么?”低沉的嗓音倏地在耳边响起,百转千回,带着几分魅惑,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那人也是这样,却多了些试探与小心翼翼,在我耳边轻道:
“重华,你怎么看同性恋?”
我转过头,看到宁出尘微微上挑的细长凤眼此刻平淡无波,却深邃的看不到底,轻笑,望向那眼睛深处,一字一顿的,就像那时一样,淡淡说道:“相爱不分性别。”
况且,这个时空男风颇胜,宁出尘虽不喜男色,仍有一个不小的院落供养着一群大臣们送的各色男宠。除去乍一听说的惊异,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替那些个男宠惋惜。
宁出尘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俊逸的脸上无声绽放出一个冰雪消融的温暖笑容,手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笑意,“你十三岁生辰快到了,想要什么?”
拾
比人心,
山未险。
……………………………………………………………………………………》》》》》》
我低头想了会儿,摇头,“没有。”
“我把‘醉江仙’送给你可好?”
我惊讶的看着宁出尘,确定他不是在说笑,才笑着说:“你舍得我就要。”哪有给钱不要道理,当然前提是我知道宁出尘不会害我。
醉江仙是第一次遇到宁出尘的那家酒楼,后来闲聊之时才知道竟然是宁出尘的产业,想想倒也不觉得意外。他就这样送给我了?那可是京城最大的酒楼。
“上次你说把二楼改成包厢的主意,很好。”或许是看出我眼中的疑惑,他撩了撩从肩上滑落的长发,看着我说道,动作优雅自然,当真是赏心悦目。
“主公。”
逐月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我抬头看宁出尘:“这便走?”
宁出尘起身,站在床前优雅的穿上外袍,点头。“天还早,你再睡会儿。”
“你等一下。”
我倏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寒冷的空气让我打了个寒颤,宁出尘不由分说的拾起床上他的一件外袍将我裹住。“要做什么?当心风寒。”
我裹着袍子下床,趿着鞋子跑到屋角的柜子里,将一个月白色香袋递给宁出尘,整个人却被他飞速的塞回到被子里。
“这是我前几日做的香袋,里面有些药,木香,玉竹,川穹之类的,可以凝神静气,缓解疲劳的,你带着吧。”
我缩在被窝里发抖,这古时候的冬天真能冻死人。
宁出尘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将香袋挂在腰间,又给我掖了掖被角。
“对了,我今天要去拜访我的‘岳父大人’,顺便去梁太医府上拿药,你让逐月帮我跟师傅说一声,今天不能去了。”那佟世川几次三番派人来请我去他府上“坐坐”,都被我或宁出尘以各种理由推辞,他却执着的很,这几日宁出尘事情太多,不能让佟家父女再给他添麻烦。
宁出尘闻言略一思索,点头道:“我跟听风说罢,让逐月跟着你,你自己也要小心。”自那次遇刺以来宁出尘便严禁我出门,此时形势也不容乐观,便也没有推辞,点了点头。
宁出尘走后,我又躺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便起身了,小叶子早在门外等着,大概是听到屋里的动静,便推门进来,服侍我穿衣。
“小少爷起的真早啊。”倚着门框的红衣男子仍旧拿着把折扇,邪笑着看着芳官给我梳头,一边调笑着。
我看了他一眼,并不接话,只是示意他过来,并让芳官抱琴退下了,才道:“那皇上为何护着权家少爷?”
逐月意外的看了我一眼,突又笑道:“主公对小少爷当真是信任的紧,连这等机密之事对小少爷都不避嫌。”
我皱眉,逐月赶紧正色说道:“皇上怕是对那权家小少爷心思不纯,另外也需要一些力量来牵制主公。”
“怕是没有这样简单,这权府小少爷身上必定还有其它什么值得皇上不惜和爹爹对抗也要得到的东西,如若只为了一个情字便做到如此地步,那他实在是不怎么明智。”我不赞同的摇摇头。
“皇上向来性子柔弱,心地善良,是性情中人,做到这种地步并不会意外。”逐月歪坐在椅子上,捞起茶壶倒了杯茶悠闲地喝起来,“这茶倒是不错。回头给我装点,你师父喜欢喝茶。”
“你倒是会疼人。”我摇头笑道,想了一会,“在皇宫里长大的人,还能坐上皇位,无论这性子是真是假都不应小觑的。”
逐月站起身,在屋里四下转着,“咦?主公没跟小少爷你说么?这当今皇上的皇位可是握在主公手里。当年先皇和主公的父亲,就是前任丞相,呃……结伴游历,”逐月说到这顿了一下,似是在找合适的词语,我挑挑眉,看来又是一段皇室秘辛,示意他继续。“先皇有三个子嗣,当今皇上排行第三,按照礼制和当时的实力来看,是无法登基的,但是先皇唯恐前两位皇子性格太烈容不得宁家,便立了三皇子,只是唯一的条件是要宁家要对新皇绝对忠心。”
看来这先皇和宁出尘的父亲倒是情深意重,只是这情意对下一代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束缚。
“皇上对主公一向依仗得很,不过近年来随着年岁增长,身边也有些多嘴多舌之人,难免生出一一些嫌隙,对于主公将权家灭族一事,面上不说,心里大概也是不满的很。”逐月边说边走到我方才放那香袋之处,顺手捞起另一个做好的白色香袋放进怀里,面不改色,一脸若无其事,动作极其流畅自然,我也假装没看到,却垂下眼帘掩去那一抹笑意。大概又是“这香袋不错,给你师父带一个”这样的想法吧。
又和逐月聊了一会,用了早饭,便只带着小叶子和逐月跟着,朝那佟府去了。
……………………………………………………………………………………》》》》》》
雪下的纷纷扬扬,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粉雕玉琢,煞是漂亮。我和佟世川坐在佟府的花园角亭里赏雪,小叶子和逐月则远远地立着伺候。这佟府花园亦是九曲十徊,景色自是不错,只是实在冷得厉害。我向来是十分怕冷的,因为出门的时候并没有下雪,只穿了件棉袍,方才冷的无法只得遣小叶子回府去给我拿了件白狐裘裹着,这才好了些。
“宁罂啊,”坐在对面的佟世川看着我,一双小眼睛里满是慈爱,我赶紧放下茶杯,恭敬地答道:“是。”
“水情这孩子,从小就骄纵的很,我也拿这个女儿没办法。如果将来她在府里坏了什么规矩,还希望你能忍让着些。”
我笑笑,将身上的白狐裘又裹紧了些,“这是自然的,请岳父大人放心。”
“宁大人最近还好吧?”
“恩,劳岳父大人费心,父亲身体很好,只是近来过于忙于公事,让宁罂十分担心。”
“丞相大人是国之栋梁,繁忙一些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