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细细地打量着它,这么小,红红的皮肤,我腾出一只手,用指心轻轻摁摁它的小脸蛋,好软。
它似有了知觉,微微睁开眼睛,只觉里头雾蒙蒙的,但我觉得他是在看我,好像还是很认真的样子呢。
忽然他裂开嘴笑了,嘴角滑下一条晶莹。
我也笑了,掏出丝帕,替他擦去那道晶莹。
这便是“我”的孩子么?十月怀胎的辛苦,分娩的痛苦,一个新生命来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易。
我也该珍惜他,呵护他,抚育他的,不是么?
如今,他便是我的孩子了,不是么?
于是,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四爷恩典,恩准妾身亲自抚养小阿哥。”
顿时,刚才还满是欢声笑语的大堂静得好似一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见。
我抱着孩子跪着,低垂着头等着,可是好一会,周围都没有声音,不过我能感觉到这大堂里所有人都在看着我,看着我们。
我心中有了一丝慌乱,怎么搞的?说要小心谨慎的,怎么还出这茬?真把他当自个儿生的啦?那么冒冒然提要求,不是自找没趣么?
许久,终于响起一个声音:“准了。”
“谢四爷成全。”我嘴角滑过一丝笑容,就知道你是好人,心中暗想。
于是,那夜宴会后,我抱着元寿回了我的小院,还领回了一个常嬷嬷,就是之前那个抱着元寿的妇人,她是元寿的奶妈。
忘了说了,我的孩子,他爹给他起了个乳名,叫元寿。我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不过我嫌拗口,可我已经有了个圆圆,不能叫他元元;寿寿,和瘦瘦同音,不好,于是,我给他新起了一个,团团,呵呵,他可不就是一团小肉球么。
十三
早饭后,我看着天气不错就决定今儿一定要晒晒太阳,这些日子都窝地我快发霉了。
虽然是深秋,可太阳依然很有点劲头,躺了没多久,身上就暖暖的了,很是舒服。
我闭上眼睛,享受这一片温暖,耳边传来风儿刮过树梢的沙沙声,偶尔夹杂了几声清脆的鸟叫声,可是心中却感觉从未有过的宁静祥和。
本来正舒服地一派清明的脑中忽然响起一句话,“过些日子就是十三弟生日了,你可有什么需要我转交的?”那是前天晚上四爷过来我这边过夜时候说的。当时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奉行沉默是金。可他瞅了我半天,又撂下一句“你若想好了,就叫高无庸来取吧。”
真是的,那是以前的钮钴禄·琴儿喜欢那什么什么十三弟好不好啊?又不是我,我干吗要巴巴地去准备生日礼物啊?而且你有没有搞错啊,一个大男人,还帮自己老婆给心上人转交东西,不有病吗?可是他认准了我肯定是会送,那我可送点什么好啊?犯愁。
吃的?我只可以煮出自己愿意吃的。
穿的?21世纪谁是自己做衣服的啊?
用的?这个范围真有点广,可为啥我还是什么都没想到呢?
玩的?我只会逛街和上网……
想的头都疼了,忽然心念一转,她这么喜欢那个什么十三,那么她应该早就准备好了礼物才对的啊,我真是吃饱了撑着了在这着什么急啊。
果然,后来我把方方拉来,一说,她就给我拿来了。
打开匣子,我傻了。好漂亮,好柔软。钮钴禄·琴儿,你该是爱惨了那人吧,这该是你辛辛苦苦亲手为他缝制的吧?
摸着那每一针每一线,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女子,心里念着那个潇洒俊朗的男子,百转千回的满腹柔情也随那绵长的丝线一样绵长,待他穿上这件由“心”制成的披风,凭风策马时,那又该是怎样的英姿飒飒……
错了,那不是我,我心下一惊,难道是钮钴禄·琴儿的魂魄一直都还留在这个身体里?不然刚刚又如何解释?
我赶忙扔下,起身,退到一边,不敢靠近,只听着心儿扑通扑通跳地很是厉害。
过了好一会,心跳才缓了下来,可我还是不敢碰那件披风,于是唤圆圆进来,把东西收了,叫给四爷送去。
十月初一,十三的生日,那天我本来在屋里正逗团团玩的开心,忽然高无庸跑进院子来说四爷说今晚要带我一块儿去从给十三爷祝寿。
于是我只好把团团放下,带了方方跟了去了。
院门口停着辆马车,旁边站着个小太监,见我们出来,快速地向我行了个礼,然后就弯腰伏在地上。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迟疑了下,还是踏上了他的背,借力登上了车。
一撩起帘子,便看见四爷已坐在里头,端正地像尊佛。
我道了声“四爷吉祥”,慢慢挪过去,在他身侧坐下。
一路上他和我都没有说一句话。不过这倒是我乐意见到的,因为我坚信多说多错。
到了地儿,四爷先我一步下了车,我紧跟着也下了车。
一下车就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阳光青年站在大门口,一袭宝蓝长袍,长身而立,一对修长凤眼闪耀着迷人的光泽,灿烂的笑容如春日阳光般明快,我看在眼里,心中暗赞: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那青年见我等下车,大踏步走上前来,搭上四爷的肩膀,大笑着说:“四哥,你可来了,我这都望穿秋水了。”我心下暗笑,这人有意思。
只见四爷面上浮上一抹微笑,“十三弟,你又取笑你四哥我。”之后两人便有说有笑地朝里走去。
这便是钮钴禄·琴儿喜欢的十三么?倒也确实挺招人喜欢的。我也快步跟上。
在进大堂前,前边止了步子,我有些不明,但也跟着停了下来。只听四爷对十三说道:“十三弟,这是我和你四嫂给你备的寿礼,另外一盒是琴儿给你备下的。”说完朝高无庸点点头。
高无庸立马上前递上两个锦盒,十三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快步上前,接了下来。而我,在一旁,脸已泛地通红,心中暗暗感谢这夜色,为了省去了不少尴尬。
十三笑道:“那就多谢四哥四嫂和琴儿了,我们快进去吧,大伙该等急了。”
这次宴会明显和上次四爷府里满月酒的那次不一样,奢华多了,流水一样上来的珍馐佳酿,还请了戏班子。只可惜我不懂,咿咿呀呀地听不明白唱的是什么,只能看,看着这个上来又下去,那个上来又下去。忽然想到人们常说的人生如戏,可不就是么,人生就像一个大舞台,在历史的天空下,这个上去又下来,那个上去又下来。
想着想着,我转过头,看席上的杯觥交错、言笑晏晏的那一群人。这些人,他们又会有什么样的人生呢?按理我是三百年后来的,该知道他们的未来,可惜我大学读的是材料不是历史,平时也是看欧美剧的多,国产电视剧看的少,历史剧更是基本没看过。唉,如果早知道自己会一觉睡到这大清朝,肯定先抱着《清史》读个滚瓜烂熟。现如今,只能是尽量隐藏自己,只做个观众好了。
忽然有个小丫头跑过来对我说十三福晋找我,心下忐忑,她该不是知道“我”喜欢十三,要兴师问罪来了吧?怕归怕,还是跟着去了。
可是那小丫头把我领到花园一个亭子里,我一看亭子里的人,傻了,这不是十三么?
十三看看我傻愣愣的样子,笑了,接着挥了挥手,让那个小丫头下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钮钴禄·琴儿正影响着我,总之他这么对我一笑,我腾地一下全身的血都沸腾了,心贼快地跳着。我残存的理智在哀叹,再这么跳下去,我很快就得趴下了。
于是我努力地控制住我的身体,很淑女地弯腰行礼:“十三爷吉祥,不知十三爷找琴儿有什么事呢?”
十三跳了过来,托起我:“琴儿,别玩了,我们都那么多年老朋友了,你还给我行这些个虚礼作甚么呢?你看你,有了身子之后就没出过门,我们也没好好说上几句话。趁着今儿高兴,你陪我喝酒吧,哦,不对哦,你身子还虚弱着,不能喝酒。那就坐下陪我说会子话吧。”说完便拉我坐了下来。
坐下我才发现亭内石桌上摆了几碟小菜和一盅酒。
之后十三边吃边喝还和我说了好多话,主要都是他最近跟着他四哥办差中遇到的一些事儿。他说的高兴,可我在一旁却听的愁苦,老天啊,谁知道以前的琴儿都是怎么和十三处的啊,我现在这样子会不会显得太过冷淡?不知道这个豪爽的男人会不会发现我不是原装货呢?
对着面前这个眉飞色舞的男人,我脑中念头一个接一个,好乱啊,我要崩溃了。
还好,高无庸将我从崩溃边缘救了回来。四爷说该回去了。
终于逃脱了十三,我快乐地爬上了马车,四爷看看我,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快乐,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我却心中一个咯噔,他该不是觉得他做了件大好事成全了“我”的一片痴心吧?晕死了!
躺在床上,好久都睡不着,脑中闪过一幅幅场景,都是我来到这边之后发生的事,见到的人,说过的话……
这以后,我是不是真的可能如自己希望的可以安安静静的一个人,置身事外,只做一个看客?
不知怎地,团团突然哭了起来,外屋的方方冲了进来,抱起团团,轻声哄着。
我爬起身,披上外衣,走过去,抱过团团,轻轻摇晃,嘴里小声地念着,“嗯,不哭不哭,妈妈在,不哭啊。”
好一会,团团静了下来,我却忽然害怕起来,这是一个小阿哥,我所处的不是寻常人家,而是王公贵族,我孩子的父亲是当今圣上的儿子,自古与皇室牵连上的就没有小事,看来我的希望恐怕只能是奢望了……
“唉……“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愈发觉得难以入眠……
等待
又到初四,下午我打着“这是个特殊日子”的旗子,对着方方圆圆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什么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什么传统招数即兴创意都用上了,最后终于赢得了我在大清朝的第一个胜利。
于是,现在的我就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这一桶可爱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