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暮鼓,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
花谢花开,时间就这样一年一年地流逝。
不知不觉,康熙五十七年就来临了。
这一年,我的生活是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然而朝政却是激流汹涌。
十四爷终究是登上了高位,被封为抚远大将军。在一个盛大的仪式之后,挂着帅印,奔赴西北抗敌。
一度被贬职的年羹尧也获得荣升,当了四川总督管巡抚事,节制各镇,改观营伍。一派得意洋洋。
这一切,我只是旁观。
素来明白,很多时候,男人做事,女人插手往往会帮倒忙,还不若只是看着。
而且,我的男人,他有足够能耐处理好一切。这是一个在爱着的女人应有的信仰。
何况,我还知道历史呢。
被虏
康熙五十八年。
今年的正月十五,因圣体违和,取消了例行的宫宴。
不用去应酬,我很是开心。
然而,更开心的是,胤禛说晚上带我和弘历去逛灯市。
行至灯市,喧嚣的热闹汹涌而来。
尽管我是从现代过去的,也忍不住为这样的繁华、美丽而惊叹。
月华倾洒,星光闪烁。灯影浮动,雪色间现。
满处的火树银花,满眼的晶莹璀璨,尽是鲜媚明亮,尽是生动惑人。
这是花灯的海洋,掀起的却是人潮。
声声叫卖、阵阵香风之中,人们擦肩接踵,步履凌乱。
胤禛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团团,艰难地带着我们前行。
他手心里沁出一点温润的湿意,俊朗的脸庞忽明忽暗,面上有强忍的不耐,眼底却只见真切的欣喜。
对于他这样位高权重的人,这样的体验是极为难得的吧?没有随从,没有高低,只有妻儿,像普通人一样,品味这平凡的快乐。
默默这样想着,不禁抓抓紧他的手,抓抓紧这甜蜜的幸福。
“阿玛,妈妈,看那,看那。”突然,团团跳起来,高高举起手,大声嚷着。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鲤鱼灯,制作地极为精美,活灵活现的,很漂亮。
那里人尤其多,几经辛苦,终于挤到前去。
“我要那个灯。”团团对一貌似摊主的人说道。
“小公子,这是今晚灯谜会的彩头,是不卖的。”那人满面堆笑地回答道。
“不卖啊?”团团一脸失望。
我松开胤禛的手,俯下身,对他说,“真是喜欢,咱们就去竞猜灯谜,把它赢过来吧。”
“好耶!”团团立刻开心地拍起了掌。
“那就一起过去吧。”胤禛也揉揉他的小脑瓜,温柔地说道。
灯谜是贴在花灯上的。竞赛分为三个回合,每个回合要答对三道灯谜,方能进入下一个回合,而最终得胜那人才可以得到那盏鲤鱼灯。
听完规则,团团像小泥鳅一样溜进了人堆里,等我和胤禛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在猜谜了。
第一题:“有头无颈,有眼无眉,无脚能走,有翅难飞。(一活物)”
“我知道,我知道,是鱼。”团团眨巴眨巴眼睛,一下子就说出了答案。
第二题:“一对小小船,载客各五员,无水走天下,有水不开船。(一物名)”
初战告捷,团团信心大增,肯定地说出了这一个答案,“是鞋。”
第三题:“独木造高楼,没瓦没砖头,人在水下走,水在人上流。(一用具)”
团团略一思索,迅速地回答了这最后一题,“伞。”
“恭喜这位小公子成功闯过第一回合,这是您的奖品,”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男子递给团团一盏清新秀美的白色玉壶灯,恭敬有礼地说道,“若要继续,请接着往前走。”
这二回合的灯谜显然难了许多,团团思索起来,口中嘟囔有声,“我没有他有,天没有地有。(一字)”
“是也字。”过了一会,团团兴奋地叫了起来。
“这位小公子真聪明。”
“真是神童啊。”
“不知是谁家公子呢?”
……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身旁已经围起了一圈人,在窃窃私语。
下一题,“一意孤行。(一地名)”
团团面上思索的神色更重了,捏着下巴,咬着嘴唇,十分苦恼的样子。
我担忧地看着他,小孩子最受不得挫败感了。
胤禛揽上我的肩,轻拍两下,示意我放心。
团团终于没有辜负他老爸的信任,高声说出答案,“邯郸。”
话音刚落,四周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接下来这道显然更难。“转怒为喜。(一人名)”
胤禛和团团都陷入了苦思之中,两双一模一样的黑眸都幽深昏暗地看不见光。
围观的众人也静了下来,凝神期待着。
陡然,胤禛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凑到团团耳旁轻声说了点什么,团团的眼睛也亮了,整整衣袍,挺起小胸脯,大声说道,“答案是颜回。”
顿时,一群人都嗡嗡地交头接耳起来,多是感慨,有父如此,难怪有子这般了。
看着团团乐呵呵地跟着一人过去拿第二盏花灯,我与胤禛二人相视一笑。
忽然,有响亮的锣鼓声传来。
循声望去,竟是一条长长的舞龙队。
随着那巨大的龙身快速地翻滚、腾越、回旋,拥挤的人群纷纷散开。
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我和胤禛被人流冲散,跌跌撞撞之间,我失声呼喊,却被激越的鼓声淹没。
团团更是不知到了何处,我心如乱麻,焦急万分。
晕头转向之中,我摸到一堵墙,贴着站稳,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努力从纷乱的人头之中搜索出他们的踪影。
在哪里?你们到底在哪里?我急地简直要哭出来了。
可是,脚踝和脖颈都酸了,还是没有一点痕迹。
蜂拥的人们像潮水一样呼啦过去,又呼啦过来,在一片五彩之中,我蓦然见到一抹白,不由得欢欣起来,至少还找见了个认识的不是?
正想挤过去,打个招呼什么的,口鼻突然被捂住了,一股异香涌入,只觉周身一软,继而就不知人事了。
悠悠醒转时,发觉自己已在一辆马车上了,全身被绑缚地紧紧的,一动也不能动。
心下思绪繁多,是什么人绑的我?天地会?还是八爷?抑或是其他什么人?他们有什么目的?胤禛和团团是否也有被抓?现在何处?……
乍然间,马车停了下来。听见有人下地的声音。
刷刷几声衣料摩擦声过后,是一个黏糊地有点恶心的说话声,“主子,人已经抓到了。请问如何处置?”
另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道,“干的好。带到城外乱葬岗,料理干净了!”
心中大惊,这是要把我灭口么?
只听黏糊声迅速接口道,“是!主子。”
“笃笃”一阵马蹄声过后,下去的那人上得车来,马车又咕噜咕噜滚动起来。
车行了一阵,忽然前头响起几声尖利的怪笑,有一人说道,“大哥,你说,这么标致一娘们,咱们就这么把她喀嚓了,未免可惜了吧?”
一阵沉默,见无人回答,那尖利声又继续道,“大哥,我看哪,其实咱哥俩摸上几把,又或是玩儿一趟,快活快活,你不说,我不说,大人他也不会知道的,对不对啊?”
我听在耳里,恨地牙痒痒,这人渣,要杀我还不算,还想要快活,真不是人!同时,暗暗期盼那另一人会拒绝。
然而,显然我今晚的运气真是黑到顶点了。
那黏糊声呵呵低笑两声,“六子,这还没到地方呢,你比哥哥我还急。”
随即,两人一齐大笑起来,笑声难听得像夜枭啼叫。
胸中苦水翻涌,我无奈地直翻白眼。人渣的大哥当然也是人渣,我怎么还能指望这样的人呢?
默默哀悼之中,马车已经行到了地方,停了下来。
有一人钻进车厢来,一把抱起我,走出两步,粗鲁地将我扔出车。
身子磕上硬硬的石头,好痛!接着有雪水渗进衣内,好冰!我不禁呲起了牙。
好在那二人并未察觉,倒是在一旁猜起拳来,借以决定由谁先上。
暗暗苦笑,都这时候了,我也参加一场游戏?虽然是作为筹码。
他们终于有了结论,似乎是那个大哥先来。
他们也许是太过相信那迷香,认定我此刻还昏迷不醒,于是大胆地解开了捆绑的绳索。
我悄悄地抓起手下一个石块,紧紧地拽在手中,只等束缚尽去。
终于,绳索被解了去,那可恶的男人开始剥我的衣裳。
我使上全身的气力,凭借着他粗重的呼吸声估摸着他狗头的位置,狠狠砸了上去。
竟真的击中了,他惨呼一声,放开了我。
连忙扒下蒙眼布,滚爬起来,撒腿就跑。
这还真是乱葬岗,清淡的白色月光下闪耀着几朵绿幽幽的鬼火。更重要的是,没跑两步,我就被乱石绊到,跌倒在地。
身后传来暴躁的怒吼以及沉重的脚步声,心中不禁哀叹一声,莫非今日果真劫难难逃?
那两人越来越近,我屏住了呼吸,手中各抓起一块石头,同时,暗暗给自己鼓气。
等到那两人已经很近了,我一跃而起,接着月色,挥舞双臂,稍经瞄准,就砸了过去。
一人似乎被砸中,闷哼一声,弯下了腰。
另一人则躲了过去,更加愤怒,大步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抱住,跟着又腾出一支手,掐上我的脖子。
忍住强大的压力以及剧烈的疼痛,我大力提起一腿,用膝盖猛猛往他裆部撞去。
他吃痛松开了我,缩回双手,护着裆部,满脸痛苦。
一经得手,我急忙捡起一块石头,就要往他头上砸,却不料他这么快就缓过来了,大手一挥,抓住了我的手。
他抓地很紧,我痛地抓不住了,石头脱手而落。
他狠狠道,“臭娘们,不想活了是不是?大不了老子先杀后奸就是了。”说完拎起我的衣领,用力一抡。
我的身子仿佛掉线的风筝一样,啪一声和地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