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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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缘-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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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禁出声问道,“那这回我们又是怎么会碰上呢?”
  他扯扯嘴角,有些微不自然,回答道,“最近两年,我将家族生意做到了京城。不过,由于你在雍王府里深居简出,我们也一直没有碰过面。今年元宵也是凑巧,竟在灯市上看到了你。正想与你好好叙叙旧,却看见你被两个汉子掳走。我一路追随,赶到了城外那个乱葬岗。后来的事,你该是清楚的了。”
  这样子的么?看来他也是并不清楚那两个人是什么来路的了。我皱起了眉。
  他不安地问我,“琴儿,现在,你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是啊,有什么打算呢?那个所谓的雍王府,看来我是不乐意待的,不然也不会出逃了不是么?回家么?父母可以把我嫁出去,自然还会把人家丢了的妻子送回去不是么?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见我半响没有回答,他支支吾吾道,“若是你同意,我愿意陪你隐姓埋名,远走天涯。”
  我诧异地看向他,一个大男人,却堆了一脸的红霞。
  当下心中明了,看来在我出逃与他相识时,他就已对我情根深种。
  也正是因此,他会辛辛苦苦跟过来京城,还不顾自身性命地从那两个恶人手下将我救出。
  甚至,在这个明明知道我身处危险之中,又要被迫亡命天涯的时候,他也心甘情愿抛下一切,与我相随。
  胸中微热,上天还是有公道的,尽管我遭遇了这样的艰险,可还是有人搭救,还是有人陪伴。
  轻咬下唇,我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我光顾着问自己的情况,竟忘了问你的名号。”
  他脸上绯红已经渐渐散去,眼神清澈,“我姓楚名沿年。你以前一贯叫我沿年的,若不嫌弃,可以继续这样叫我。”
  唔,楚沿年啊,好名字。我站起身来,“好罢,沿年,你大伤未愈,还是好好休息先吧。至于以后,我再慢慢合计吧。你先养好伤,才是要紧事。”
  他张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没有说,只点点头。
  我扶他躺下,又帮他捏好被角,这才走出房去。
  这一晚,我有许多东西要整理,也有一些决定要做。
  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往后的路还是要走的……

  离开

  原来,沿年不仅是个商人,还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有他给自己开方配药,那花了两个多月才苏醒的重伤不到一个月就痊愈了。
  他没有再和我提愿意和我一起远走天涯这件事,可是我知道他仍然记在心上,因为他是这样着急想要快点好起来。
  有个人这样对自己,不是不感动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的好,对于他的情,我总感觉很不自在。
  所以,我确实想要离开,却并不想和他一起。
  可是,一个女子孤身上路,又恐怕会有许多困难,于是,又有犹豫。
  半夜睡不着觉,我悄悄爬起来,给丁当捏好被子,穿好衣裳,走出房,在门口石阶上坐下。
  已是四月,晚风清爽宜人,月色皎洁如水。远处田地里传来几声脆脆的蛙鸣,衬得这夜更静了。
  接下来,我该怎么走?往哪走呢?听沿年说,我上次是去了江南。这次,我要去哪里呢?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京城已是北边了,南边我去过了,东边是海,那末,只有西边了……”我摘了支小木棍,一边在地上划着,一边低声盘算着。
  “西边?不可以!”陡然身后响起一声低低的反对。
  我惊得扔下了手中的小木棍,待看清来人,心绪平复,轻声问道,“为何不可?”
  “如今西边局势紧张,随时有可能爆发战争。”他眉头深锁,神情凝重。
  “打仗么?”我略一沉吟,继而笑道,“那更好,要找我的人肯定不会想到我竟去了那里。”
  他噎言,一脸的不愉快。
  半晌,他才闷闷出声,“你真要去那里?”
  “嗯,我决定了。”我回答道。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拦着你了。可是,到要走的时候,你也别拦着我。”沿年语气平淡,却蕴含着绝不允反驳的坚定。
  微微皱眉,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跟着我去了,不由得在心底长叹一声。
  第二天,沿年就开始为我们的西行做准备了。
  他从市集上买回来一匹精瘦矮小的马,据他说这样的马脚力更长,适合远行。又给那马配上了马车。同时,还买了一些衣物毛毯以及很多的干粮和水囊。
  看着他不断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忽然觉得,如果没有他,我极有可能会饿死、渴死、冻死在半路上。
  也许,由他送我过去,是个好的选择吧?只不过,这欠下的情,我又拿什么还呢?烦恼着,后脑又隐隐作痛了。只好暂时放下,还是走着看吧。
  三天后,我们告别了丁老爹和丁当,启程了。
  临走,大家都是依依不舍的。丁当更是抱着我哭地稀里哗啦的。
  丁老爹也老泪纵横地说道,“到那边,好好过。有机会的话,再回来看看。”
  我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好拼命点头。失忆后,他们就是我唯一所知的亲人了。
  马车行远,从车窗中看着那巨大的城池消失不见,我的心突然好像被剜去了一块似的生生地疼。
  不明所以,我丢了什么吗?是什么?苦苦思索到后脑剧烈地疼痛,却还是找不到答案。
  这是一片奇妙的土地。
  白天,宁静、炎热。到处都是阳光,照得一切都闪闪发亮。有着畅快淋漓的壮烈和震撼。
  夜晚,沉寂、寒冷。远山近岭在银辉下若隐若现,明明暗暗。是引人心驰的神秘和诱惑。
  土黄色山体横亘绵延,像蓝天一样广阔无垠。点缀着几棵孤独的白杨和几间寂寞的土窑。
  时而,也会遇见一些青草丛生的山谷,千年风化的山崖,或是年代久远的村落,都讲述着沧海桑田的故事。
  风景很美,路却不好走,于是我们行得很慢。
  少有客栈,只好寻好人家投宿。幸而这里的山民都极为淳朴善良,又热情好客,招待地很是妥贴。
  沿年是去西边做生意的商人,我是婢女,一路走来,倒也没有人不信。我却想笑,有我这样清闲的婢女么?
  夏天过去的时候,我们到了兰州城。
  “不能再往西走了。”寻了间客栈落下了脚,饭桌上,沿年忽然说道。
  “哦?”我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向他。
  “嗯,再过去就不安全了。”他捏着筷子,解释说。
  “哦。”我点点头,又动起了筷子。
  他没再说话,只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本来是想在这里找份工做,能安顿下来,那么沿年便可以离开。
  他却不答应。不仅不肯离开,还在这兰州城里找了间铺子,租了下来,又请来几个小厮,开起了医馆。
  最后,他说,“你要找工做?我请你,好不好?”
  我看着他清亮明澈、盛满了真诚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兰州的日子,因有了沿年细致的照扶,我过地很好。
  他是个洁净的男子,对我的情也是如此,浓厚,可同样洁净。
  他从不给我半点压力,看我的姿态仿佛在看秋阳下的金菊,静静地,带着一点距离,欣赏、呵护,却绝不会随意触碰。
  我知道,他在给我时间,在耐心地等候。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否真能等到。
  在兰州的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终于安定,心神放松,我时常做很多很多的梦。
  而且那些梦很奇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有盖得很高很高直插入云霄的楼,有不用马拉也可以跑地很快很快的车,有铺天盖地纷纷乱乱的拥挤人群,有大大的屏幕上不断滚动变化的图画和文字。
  然而,我却觉得那些东西熟悉,很熟悉。一如那些文字和寻常见到的很不同,可是我也认识,能够读懂。
  心中很是惊奇,这些这世上并不存在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中?难道,那是我的另一世?可又是为什么会被这一世的我看见呢?
  还有,为什么在见到那些景象的时候,我的心中有一缕淡淡的伤感在流淌?那一世的我,过地不快乐吗?
  不过,这些我都没有和沿年讲,也许是怕他担心,也许是想留有一些秘密。
  每一天都过地很慢,却感觉很快就到了年底。
  我问沿年,“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他双眸骤黯,默不作答。
  后来,我便不再问这个问题了。
  十二月初八,一大清早就有人来敲铺子大门。
  我穿好衣服下楼一看,原来是街坊邻居来送腊八粥。
  问过才知道,这是当地风俗,家家户户都会煮腊八粥,煮好敬过神明后,会分出一部分送给邻里,一部分一家人食用,剩下一部分喂养家畜。
  沿年这些日子为大家伙儿疗伤治病,攒下了不少人情,所以很多人来送粥,不一会,大堂里就摆下了长长的一排。
  早早地关了铺子,放铺子里帮手的伙计回家过节。临了,还让他们每人都捧了好些粥回去。
  做完今天的结算,我进厨房热粥。沿年也跟了进来,坐在灶前添火。
  火光下,他白皙光滑的脸颊被烫出浅浅的红色,眼底两簇小火苗在轻轻跳跃,唇角微微上扬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白色衣角懒懒地坠在柴禾上,却显得极为自然、融洽、平和。
  锅盖扑腾扑腾抖动,蒸出些水汽,他的样貌模糊起来,我有点儿恍惚,这个男人,一直都这样无怨无悔地陪伴着我,保护着我,照顾着我。
  如今,他只有我,我亦只有他。
  粥很好吃,看得出用了许多心思,放了许多东西,大米、豆、红枣、白果、莲子、葡萄干、杏干、瓜干、核桃仁、还有肉丁。也不知道是谁家做的,但又可能,那些我们没能留下的其他人家做的,也同样美味。
  桌上很静,我们俩都不说话,默默地一勺一勺地喝着粥。
  其实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一起吃饭的时候并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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