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少,那您的意思是?”
霍云龙脸色平静,“我觉得,那伙绑匪要的绝不是钱,而是一样比钱更重要的东西,而那个东西,却是司家即便舍弃多少条人命,都要保护的东西。”
“可这跟司凌萧多疑有什么关系?”
霍云龙拍了下佟老二的大脑袋,笑道,“呵呵!你这脑袋瓜,可什么时候能开窍!这当然有关!当初,司家对外宣称,是那伙绑匪收了钱之后,又撕票!可是,后来,司凌萧渐渐大了,便琢磨起这件事来。因为他爹司洪图在他娘出事不久,就娶了三姨太,这个三姨太不但受宠,还被扶上正位。司凌萧就总觉得,他娘当年的死是他爹司洪图故意所为,就是因为,他爹早在外面有了三姨太这个新欢,所以对他娘的生死毫不顾忌。可这只是他的猜忌,却丝毫找不到证据,直到现在,他仍对家里每个人都保持着冷硬的态度,他不过看上去孝顺,心里却一直梗着呢!”
霍云龙喝了一口桌上的茶,笑道,“你想想看,对家里人,他司凌萧尚且如此介怀慎重,又何况对你我他人呢?!”
佟老二搓了搓脸颊的络腮胡子,点头称是,“对了,司洪图的三姨太,也就是现在的司家大太太,我倒是在街上见过一次。虽说是徐娘半老,却也风韵犹存呢!啧啧!想来,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儿!”
霍云龙笑,“你见过的美人还少吗?你手里的那些货,不都是水水灵灵的大姑娘?!”
佟老二突然道,“对了,龙少,自从让我接受我大哥的那个活以后,您可好久没去我那挑货了!嘿嘿!小的可是一直想着要孝敬您呢!可小的这蛤蟆眼珠子,选出来的货怕您看不上,还是龙少您哪天亲自去选,也算小的一点心意。”
霍云龙当然明白他的佟老二的意思,回想,自从有了齐语嫣以来,他还真地很少碰别的女人。就是最近齐语嫣有了身孕,他也根本没想过这事。这对于以往,没有女人就睡不着觉的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霍云龙蹙了蹙眉头,心想,自己究竟这是怎么了?
沉思许久,遂随意对佟老二说,“你过几天给我送过来一个。”
佟老二连声答应,心里甚是欢喜。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司参谋长,请进!”
霍云龙一抬头,连忙笑着迎接,“司参谋长,不好意思,把你叫来这里谈事情。”
司凌萧看了看包间内,除了霍云龙和几个跟班的,没有别人。便笑道,“龙少,有什么事在指挥部里说就好了,何必特地约来这里?大帅可是一贯不喜欢,我们这些做部下的,私底下搞什么集会议事。”
霍云龙笑,“司参谋长真是太谨慎了,我们这几个人加起来还不够搓几座麻将的,怎么算是集会?若说是议事嘛!我倒真是有点事情要麻烦参谋长一下,却不是什么正规的公事,也不必走什么正规程序,算不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司参谋长,放心请坐!”
司凌萧见势,并不能在推脱,只给吕梁使了个眼色,却不知霍云龙耍什么手段,只得,静观其变。
这时,小二已经摆起了酒菜。
霍云龙端起酒杯敬酒,“来,司参谋长,咱们先干了这杯!”
司凌萧笑道,“龙少,刚说有什么事要司某效劳,就请先说吧,别耽误了正事。”
霍云龙笑笑,放下酒杯,“既然,参谋长这么急于帮忙,那么咱们就先办正事,再喝这酒。”说着,朝伸手勾了勾手指,朝那手下说道,“把那个人带来!”
转过来望向司凌萧时,仍是笑着的。
司凌萧不知道霍云龙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明白,不能事未出自己先乱了。
正在这时,听见门外传来,沉重的铁链声。
随后房门被推开,霍云龙的手下推着一个男人从门口走进来。
“进去!”
司凌萧转身看那男人,二十出头,样貌也算俊朗,身着长衫西裤,只看衣料,看得出此人出身上等人家。中等身材,全身挂彩,皮肉外翻。特别是手臂,用绷带缠着,好像骨折了,重又接上的,可是怎么看都感觉两只胳膊已经不一样长。
男人一进来,就带来一股皮肉溃烂酸腐的气息,手腕和脚上戴着沉重锁铐,整个人毫无生气,脸色灰里透着白。靠着墙角,勉强站立。时不时得发出痛苦的呻吟。
司凌萧想,这之前,霍云龙一定费了不少功夫撬他的嘴巴。
而此时,他费劲州长地把自己叫到这里,来辨别一个犯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正想着,霍云龙拿起酒杯在他面前的酒杯上撞了一下,笑道,“司参谋长,喝酒。”
司凌萧这次举起琉璃酒杯,一饮而尽,霍云龙说好,又让手下给他添酒。司凌萧一只手遮住杯口,淡淡道,“龙少,我们俩人这样喝着,叫这位先生这么等着颇为不好。不如有事先说事吧!”
霍云龙笑,“也好!”转身冲那角落里立着犯人摆手道,“潘先生,请过来吧。”
那男人步态踉跄地踱过来,眼神呆滞,却见那桌上的酒时,直盯盯的。
霍云龙拿起斟满的酒杯,让手下递给他。
“潘先生,喝杯酒吧!”
那男人接过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最后连酒杯里都舔干净了。
司凌萧不忍蹙眉,却听见霍云龙淡淡地问,“司参谋长,可认得这个人?”
此话一出口,霍云龙的眼睛就没离开司凌萧的脸。
司凌萧觉得奇怪,他什么意思?
可是不管什么意思,眼前这个潘先生,他的确不认识,没什么印象。他瞟了一眼身旁的吕梁,吕梁也满是疑惑。看来,也并不是他的眼线。
“不认识。”
“哦!不认识啊。呵呵!”
又转向那男人,“潘文凯,你认识这位长官吗?”
男人连忙摇头,“不!不认识!小的谁都不认识!小的就是个做小本买卖的!小的不是什么密探!不是密探!龙少!龙少!饶命啊!饶命啊!”男人越说越激动,扑过来跪着抓紧霍云龙的裤腿不撒手。
霍云龙厌弃地踹开他,“把他带下去!”
手下刚把潘文凯带出去,司凌萧霍地起身,冷冷道,“龙少既然没什么事了,司某这就告辞了!”
霍云龙笑着拦过来,“司参谋长,这酒席还没动,怎么就急着走?”
司凌萧斜睨了他一眼,“龙少这顿鸿门宴,司某吃不下!”
霍云龙突然大笑,“司参谋长真是多心了!”
“我多心了?龙少今天把司某叫来,跟这个探子见面,是要对口实?还是想对司某动刑?”
“参谋长!此话严重了!”说着,霍云龙又坐回去,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道,“方才那个人是我带手下前几天在报社抓的。我怀疑,这个人是奉军派来我们这里,布置地下联络点的探子。但是,奇怪的是,我带人去抓他的时候,那天偏巧在报社那条街区发生了大火,同时,跑掉了许多人,我不知道,跑掉了多少,但我能肯定的是,我们指挥部内部消息走漏了。”
司凌萧禁不住冷笑,“龙少要缉拿密探,这消息走露了,就应该问你自己的人,怎么反过来问司某?!”
霍云龙笑,“我的手下,我必然会个个拿出来审个明白。可是,抓捕的密令,当时你们参谋部也备案了一份,我想问问,司参谋长,你身边的那些人嘛,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说着,眼光瞥向吕梁,又转回来。
司凌萧冷哼一声,“龙少怀疑我,或者怀疑我的手下,可以去跟大帅请示,如何处置,由大帅说得算。我想,龙少身上军权也不至于为个小小密探,在这里对我司某动私刑吧?再者,你抓的密探,究竟有没有水份?会不会是龙少急于立功,抓错了人呢?”
霍云龙面无表情,倏然又笑了。“司参谋长,果然是聪明人。我看,这个人,我还要好好再审审,我只希望,他能挺得住,千万,别死得那么快。”
那天,司凌萧离开时,神色恹恹的。霍云龙并不在意,佟老二问,“龙少,看样子,这个司凌萧显然跟这个密探没什么关联啊!”
霍云龙笑,啄了一口酒,“我什么时候说,他就跟这个潘文凯有关系了?”
佟老二摸了摸大脑袋,觉得一头雾水。
霍云龙道,“这个潘文凯不过是我随意捉来,放给别人看的烟雾弹,还有那场火,也是。我们行动队这次任务,除了大帅知晓,我知晓,就只有他司凌萧知晓。我这么做,就是先要压他一头,随后,再松一松。我看到时候,他会不会向我这边靠拢。”
“如果他还是不识抬举呢?”
霍云龙叹口气,“那我还有别的方法,让他归顺。实在不行,我就灭了他。我霍云龙用不得的,别人也休想用得!”说着,手一松,酒杯着地,碎了。
佟老二竖起大拇手指,笑道,“龙少,高啊!这招真高!”
霍云龙不屑地笑道,“这算什么?”又正色道,“不过,这几次密报泄漏倒是真的。老二,外围的事,叫你的人,多盯着点。”说着又朝身边一个身着军装的黑大个说道,“丁坤,我们的人,你也盯着点。如果哪个小子有问题,立刻告诉我。如果情况紧迫,我允许你先斩后奏!明白了吗?”
丁坤不说话,这点头。脸色黑漆漆地,仿佛阴云密布的天空。
司凌萧不清楚霍云龙在玩什么鬼把戏,可他清楚,这明明是冲着他来的。他嘱咐吕梁不要轻举妄动,反而被霍云龙捏住手脚。任大帅虽然对霍云龙这个干儿子过于纵容,却也不会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随意就做什么。此时“以静制动”是最好的对策。
司凌萧回到府中时,正看见冯芊芊在院子里盯着那树枝上雪发呆。
红霞的暖色笼在她淡青色的羊毛外套上,一抹温婉的暮霭余晖融在她身上,勾出美好弧线。
他走过去揽住她的腰身,“不怕吹到吗?风这么凉。”
冯芊芊嘟着嘴,转身,“三爷,这是从哪回来?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