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这般听话。”
“王爷说教的是,奴妾谨遵教训。”我恭立床侧,温声言道。
他已倚坐于锦床上,眼眸斜睨着在床塌旁侧毕恭毕敬站立着的我,“怎么,你还不打算要入睡么?”
“王爷还未歇息,奴妾不敢坏了规矩。”我温语。
“呵,现在又知道规矩了?”他道:“让你歇息是本王的命令,你也要不从么?”
“奴妾遵命。”我微微欠身,“王爷请早些歇息,奴妾告退。”
“回来。”对着我转身离去的背影,他冷沉地道:“你这是要哪里去?”
我微微地道:“奴妾听从王爷的吩咐,正欲下去歇息。”
“你又不知自己的身份了么?你是我的侍妾,是我的暖床的女人。这,便是你的使命。”他继续揶揄道。
“奴妾不敢放肆,王爷是万金之躯,奴妾怎配于王爷同枕席。”我温和的语气中蕴藏着不卑不亢。
他沉然道:“你又要违抗我的指令了?”
“奴妾不敢。”我款款地折回床塌旁。在他的注视下,我柔顺而优雅地宽去了我的白纱罗裙,露出了妃色肚兜和柔顺的锦裤,那凝脂般的肤色在烛光下更显得如蚌榉孕珠般的光泽。与这光泽并蒂的是我温和的面容下那月光般的清冷。
他的面容上浮现了满意的色泽,如恩赐一般地将我的娇躯抱放在他的身旁。他的臂腕搂着我的香肩,他的鼻息在我的秀发间呼吸着芳香,那洁净而修长的手指轻抚我光泽润滑的手臂。
在这香甜中,他闭上了双眼。
我平静地看着躺在我身侧的这个男人,闭着双眼呈现睡状的他没了白日里的高傲扬厉。他看起来是那么地温和儒雅,仿若,他真的便是苏钦云。
……
是晨了。
睡意正哝哝,贪恋着锦床上的温度,我迟迟地不想睁眼,身子脸儿不觉地往着那温暖靠了靠,玉手更是在那温暖上缠绵。
这温暖,源自何来?
蓦地悟觉,我,是在他的锦床上。心有余悸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我的身儿脸儿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中,那纤纤玉手竟搂着他的腰身。
“醒了?”我的耳中传来他富含磁性的声音。
手儿慌忙地自他的腰身上挪开,身子也往开移了去,脸儿因为微窘而未去观视他。
“看来我是自找麻烦了,你的身子很冷,暖床的效果非但不好,还把我的温度借了去。”他轻轻地言道。
如他所言,我的身子很冷,一直都很冷。不仅没有一丝温度,而且还处于负值。这样美好而冰冷的身子,倒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冰肌玉骨”。
我的面色依旧微窘,不是因为他的话,只是想到一整晚都靠得他那样近,那样地贪恋他身上的温度。那之前,我的内心对他都还是那般地怨毒呵!暗恼自己,那付诸于我身上的羞辱是如此的不堪,岳池然的傲然在这一整晚都哪儿去了?!
迎上他的凝视,我微微地笑着,“奴妾自小便体质弱寒,侍侯不周,还望王爷体谅。”
“丹丹是谁?”他不理会我的虚言歉意,说道:“你一整晚都在叫着她,该是个人名吧,什么人能让你在梦里都这么念着?”
我怔了怔。
丹丹,是岳丹丹,是岳池然的妹妹。一个七岁的小女孩。
我在梦里,也在念着她?
我应着,“她是我的妹妹。”
“哦?”他言道:“倒没听说岳相国还有一个女儿。”
我浮现出了冷艳的笑容,“你见不到她的,她不在这个时空。她在另一个世纪里生活得好好的,你主宰得了我现今的命运,但却永远也得窥不了岳丹丹。”
丹丹,她会在二十一世纪里幸幸福福地笑着,她绝不会如我一样也坠到这七百年前的时空里去。
但显然,他是误会了我的意思,眼眸中浮现出了一丝温柔。那丝温柔转瞬即逝,被漫不经心取代了。看着我,他重又恢复了颐指气使。
“侍侯我更衣。”他冷冷地吩咐。
!
[第一卷 美女篇:第13章 暖床的女人(二)]
还是清晨,他已出了这砷亲王府。
白纱罗裙包裹着我坐在那张宽大的胡桃木妆台前,对着那片青铜,我默默地视着我的容颜。
这青铜印得我的面容惶惶忽忽,和梦一样的不真实。这东西,便是古代的铜镜么?到底比不上二十一世纪的浮艳流光。
昨日还婉转承欢,今日便傲然冶艳。我高估了自己的意想和姿容,也浅化了上官砷的狠绝和手段。这第一回合,鼓声正响,还未正式开战,我便已拜下阵来。
铜镜里,岳池然微昂着娇俏而又优雅的下颚,那层层白纱衬得她像是一只天鹅,美得不可方物。她的姿态是淡漠而又优雅的,神色是微凄而又毅然的。是的,胜败也不过兵家之常事,何况,我还是一十七岁的柔弱女子。
“小姐,该用早膳了。”绿珠撩帘,踩着细细碎碎的步子走到了我的身后,“今儿早上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莲叶粥,味儿闻起来好着呢。”
绿珠放下食具,将那碗热气腾腾的粥放在了桌案上。
那粥粒珠圆玉润,那粥香撩人食欲。白玉碗,小银勺,这样极贵重奢侈的食用器具也只有他砷亲王府方用得起吧。
这,便是任他揶揄任他驱使任他凌辱任他奚落所换来的锦衣玉食么?
我从未想过要用自残的方式不食他这“嗟来之食”,岳池然很会善待自己。也只有养足了气力,方可与他周旋。即使不能做到游刃有余,亦不至于输败的太惨。
这荷叶粥光是看着就令我很有食欲,吃来,更觉香润可口。这味道和我在二十一世纪晨时光顾的那家餐厅的稀粥有的一比。
“小姐……”绿珠的面色似喜似忧,欲言又止。
这丫头的那点心思,我已是早就摸得透透彻彻。“说吧,和我还要见外么?”
绿珠于座椅上坐下,吃吃地道:“小姐,你和王爷,昨晚……,昨晚?”
“昨晚什么?”我故意言道。
“王爷和你……?”绿珠面露赧然,“你们,是不是已经……,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我和颜悦色地说道:“你这一丫头,怎生得这么重的好奇心?”
绿珠撅了撅嘴,显得有些委屈,“奴婢也是因为关心小姐才问这些的嘛。其实,也不是奴婢一个人好奇啊,今儿早上我听得王府上上下下的丫鬟都在私底下论着呢?”
“她们论着什么?”我漫不经心地问。
绿珠道:“听她们说,这所府院乃是王爷的私居。这些年来从未有侍妾在这里留宿过,她们都议着王爷一定极为宠爱你,对你是又赞又羡,说是只有你这样清纯而冶艳的美人才赢得了王爷的心。那些没见过你的侍女都在猜想你是如何如何地绝色呢。”
昨夜,我的不堪,值得她们又赞又羡么?昨夜,我受的凌辱,便是赢得了他的心么?昨夜,我受命暖床,便是他对我的宠爱吗?
心中凄笑,“她们,便是这样说的?”
绿珠满脸喜色,兴致勃勃地言道:“小姐你还不知道吧,之前你居住的‘新也别苑’,工部昨日便已派了工匠过来翻新重修了。就那张设计图纸看,可比以前气派多了,和皇宫里妃子居住的后宫不相伯仲。”
“是么?”我平静地笑着。
没想到,扬厉狠绝的他,对他的暖床的女人会这般爱重。他不是说过新也别苑重建后他要过去留宿么,也不过是为他自己住着舒适些罢了。他要真那么好心,也便不会有昨夜那样为人所不齿的行经了。
至少,为我所不齿。
心中,何止是恨透了他。
也罢,正所谓棋逢对手,我岳池然天生就喜欢挑战。你不是说在我正如花绽放的时候不会遗弃我么?那好,我便来挑战你的极限,看你能忍耐到何时!
我不是习武女,不会舞剑弄刀;我不是蔡文姬,不会舞文弄墨。我是岳池然,美女岳池然。我有的只是我这副人世间最美丽的皮囊,它时而妖娆妩媚,时而柔弱凄迷;我有的只是我独特的性灵和思想。它们是我的武器,不分场合不分时段地随身携带着。
……
我褪去了华纱罗裙,套上了他们蒙古族的宫装狐裘骑装猞猁靴,那英姿的装束衬上我这幽兰般的气质依旧显得不染纤尘。芮去了妖娆,褪去了风情。存留的是原始、自然和脱俗的美,存留的是宛如天使般纯净的性灵。
便是玉环飞燕见我,也是要羞涩和垂眉的。
我依是在王府台阶处等他归来。我没有再坐在那台阶上,那与我这青春飞扬的装束不衬。
台阶下,我牵着缰绳,靠着温顺的马儿把它轻轻抚摩。这毛鬓可真滑真润,抚起来,手感极好。
那日他下朝回府极早,想是国泰民安,朝中也无葚大事要他费心。他看到我的时候,我正拿着我的古梳在梳理马儿的头发。
那样的笑意盈然,那样的心无芥蒂。仿若,之前和他什么不愉快也没有发生过。
“你这是在做什么,王府中不是有人为它们洗浴梳理么?”走近后,他凝视着我问道。
“妾身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归来,未曾远迎,还请王爷莫怪。”我欠身语道。
他的情绪看起来很是不错,眼眸中除了贯常的深邃之外并无其他。他往后微微扬了扬手,便有两小将退后离去。片刻,那两小将牵着一匹健硕的枣色马过了来。
他轻巧地跨上马背,马背上的他意气风发。他的左手向我伸了过来。于是,在他的拉扶下,我坐上了马鞍。
他拥着我,骋马弛去。
来这异世已有一周,除了在英武将军的府上待了两日,便是这五日在砷亲王府里闲闷。那英武将军的府地到这砷亲王府的路途也是乘坐小轿过去的。我像是这异世的井底之蛙,不曾见过那之上的广袤天空。
出了那条属于砷亲王府府地的长街,我终于见到了身着这个世纪的服装的各式人群,京师的人无论在哪一个年代都好像特别的富贵。那街上的人个个都谈笑风生。称得上寒酸的,也是衣食无忧的平民百姓,他们靠着他们辛勤的双手在谋着生计。
在街上人们的侧身和恭立之下,他驱着那匹良驹风驰电掣般地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直至出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