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应着他的笑,“你是指砷亲王妃?”
“岳小姐果然聪慧。我的意思,想必你心知肚明。”
“池然无才无德,登不了大雅之堂。王爷贵为大元亲王,又手揽皇权,他该娶一位有正统的蒙古血统的贵族女子才是。那样,对他的权爵和势力既可以起到扩张的作用,又可以长久稳固。砷亲王妃的头衔,实在不该我一个外族女子授受。”我笑着推托。
帖大人笑言,“我果然没有看错,岳小姐很是聪颖果干。能将王爷娶蒙古贵族的理由分析得入木刻骨,便非世俗女子所能比拟。有你伴王爷左右,是再好不过的了。岳小姐的推托,也更让我宽心了。”
“哦?”我笑讶。
“听得出来,岳小姐是为王爷的切身利益在考虑。岳小姐既然能这般设身处地为王爷着想,我怎能不宽心呢?”
他笑得讳莫如深。
上官砷是“杂交水稻”,身上流着三分之一的汉人血统,他的高深莫测,我很是理解;可是,这帖大人是纯正的蒙古血统,为何,他的城府也这样深、心机也这样高深莫测?我很是不解。
真如他所言,我是在设身处地为上官砷着想么?
我温婉地笑着,“王爷对我‘恩’重如山,我为王爷着想也是应该的。不过,大人您的好意,池然心领了。王妃之选,还请大人另择她人。”
他仰于亭栏闲翻书卷,“昨日客亲王在砷亲王府候了王爷整整一下午,晚上依然在大厅里等着。直到深夜,王爷方才过来见他。希望岳小姐日后,不要再与阿喀汗有太多的交集。”
“大人的话,池然听不明白。”
“阿喀汗是客亲王爷唯一的子嗣。”
“大人的意思是……?”
他温和地笑道:“我不想客王爷因为阿喀汗的事,而对王爷心存异志。阿喀汗一直是客亲王的骄傲。客亲王之后,阿喀汗理应承袭客亲王的权爵。(奇。書。網…整。理。提供)纵然客亲王不生异心,也难保日后阿喀汗不生什么乱子。”
我冷然嫣笑,“昨日,我与阿喀汗不过是初次相识萍水相逢而已。大人你多虑了。”
“是小姐你想得太单纯了。岳小姐入大都还不久,自是不了解我们大元的这位小王子。他天资聪颖,自小便熟读兵书、习武练剑。他不仅是客亲王的骄傲,亦是王爷早已看准的大元的将相之才。”
“这又如何?”
“他虽出身王室,却无丝毫纨绔之气。他亦从不会作什么承诺或是当众说什么誓言。他既在赛场上宣言你是他心仪的女子,就绝非是一时兴起的儿戏之言。”
呵,真当我是红颜祸水么?!
“池然或许是想得太单纯了。不过,大人好像想得又过于复杂。池然是王爷的人,这已成事实。阿喀汗再是有心,也无能为力。况且——池然也非见异思迁的女子。”
“当然,岳小姐是绝不会背弃我们王爷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也没有不信任小姐的意思。我,只是在顾虑阿喀汗。作属下的,实在不想王爷平白无故树立一个强劲的力敌。我的顾虑,还望小姐谅解。”
呵,还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的属下!
郁闷,高傲扬厉如上官砷,何以能拥有这许多人的拥戴和耿耿忠心?他该拥有该得到的,当是众人如我一样的怨怼和愤恨才是!
我轻笑着,“大人为王爷思虑的真是周全。”
“这只是为臣子的该做的。”他笑道:“这时候,王爷也该回府了,小姐不妨就在这府中等王爷吧。我不打扰小姐了,先行告辞。”
“大人走好。”
……
帖大人走后,我和绿珠去了溪涧闲坐。溪涧水清如镜,两岸垂柳油绿,景致极好。不过,我并未被这绝佳的景致迷住。我心中想着,适才帖大人说过的话。
客亲王爷是阿喀汗的父汗,昨日又经历了赛场擂台上的事,随后客王爷便来了砷亲王府见上官砷。想来,客王爷必定是因为阿喀汗触犯了“王妃”之事,来求得上官砷的谅解。
看来,帖大人对阿喀汗的了解还真是透彻。昨日阿喀汗当众宣说的话,并非儿戏之言。倘若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那么,昨日来砷亲王府请求谅解的人,便不只是他的父汗客亲王爷了。
这,绝不会只是简单地意味着什么。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是上官砷低沉的声音。不知何时,他已坐到了我的身边。
见到他,我平静的心又乱了套。心中莫名地生了微微的愤意。
我是来请安,是来谢恩的。我告戒我自己。
我浅笑轻颦,“等你一上午了,自然,是在想王爷您了。”
他轻揽我入怀,倦容上现着满意的笑,“军务繁忙,没有多陪陪你,是我的不对。”
“昨晚……谢谢你。”我并不善于谢恩。
他轻柔地笑着,“谢倒不必了。不过,当你冤责我在池水中放入了媚药时,我真的很生气。”
“是妾身的不是,妾身错怪了王爷,愿凭王爷责罚。”我低首温语。
“你受罚,我会心疼。”
哼,你的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身子好些了么?”他轻问。
我温婉地点头。
“那,和我去跑马?”
……
不知名的牧场上绿草如茵,他抱我下马后,神色微沉地走在牧野上。
在牧野上,我陪他一起坐下。
他却不再理会我,轻握着我的手闭眼睡去。
也不知是假寐,还是真睡。
如若是真睡,我的手中,有利刃便好。
若有利刃,我会刺下去么?
为何要质问自己。我会的,一定会的!
他还真是自私,自己睡得舒服,却留我在此独坐。
我的手刚要从他的手中抽脱出来,他重又握紧。揽下我的身子,睡于他的臂腕中。我想起绿珠的话,昨夜他几乎忙了通宵,一大早又入了宫。想来,他是真的困了。
我本不困,芳草的气息和他的气息相融。我也被睡意侵袭了。
……
梦中,我又见到了我的爸爸。
爸爸,你好吗?我离开了两个月了,你知道吗?爸爸,我在这里过得不好。爸爸,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池然想要回家了,池然不喜欢异世,不喜欢……上官砷。爸爸,你接我回家吧,我在这异世做着别人的妾……
爸爸在阳光下对着我微笑,我带着满腹的心声扑到了他的怀中。
他怜惜地抚摩着我的头发,轻柔地吻着我的额头。他说的,还是上次在梦里我听到的那句话,他说,“一一,你去了哪里,一一?”
“爸爸,我不是一一,我是池然。”
可是,他却好似听不到我说的话。他的唇自我的额头移近了我的唇。我惶然避开,“爸爸,我是池然,不是一一。我是池然。”
他依然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他爱怜地说着,“一一,这些年,我找你找得好苦。为何你就那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呢,还是和一个男人。一一,你结婚了吗?一一,你还爱我吗?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我知道,你也还爱着我。我想放下一切的事务去找你,可是,我丢得下美君,却舍不下池然和丹丹。”
美君,我的妈妈;一一,我的小姨。
爸爸,你爱着我的小姨,你心里的人,是我的小姨?
爸爸,你将妈妈置于何地?!
对,这是梦,这只是梦!
“一一。”他唤着的时候,更加地搂紧了我。那唇,逼离我愈来愈近。
“爸爸,我是池然,不是一一。”
“爸爸,我不是一一。”
爸爸,我是池然。
……
!
[第一卷 美女篇:第36章 月轩小筑]
……
“池然,池然……”
梦中,我听到有人在叫我。
“池然,乖,醒醒,醒来……”
“乖,醒来……”
脱离了梦境,我看到了爱怜地搂紧我的上官砷。我紧环着他的言身,埋在他的胸前啜着泪。
“乖,别哭了,我在这里,乖……”他轻拍着我的背脊。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在他的轻拍下,我停了啜泪。这才感觉到,我的泪水,早蹭湿了他胸前的衣袍。
他吻干了我的泪痕,“别怕,乖,我在这里,在你的身边。”
偎依在他的怀中,我低低地说道:“对不起,吵醒你了。”
“真不知该怜你还是气你,伤心成这样,还不忘给我道歉。”
可是,除了给你道歉,我还能说什么呢?
梦里的情节,即使告诉了你,你也是不能明白的。你只知道岳池然的父亲是前朝的相国,只知道岳池然的母亲是前朝的相国夫人。你不知晓池然的爸爸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最负盛名的企业家,不知晓池然的妈妈是国际一流的服装设计师和业余作家。
企业家、服装设计师和业余作家,这三个名词,你是不懂的,解释与你听,你也未必能明白。这一切,只源于,我和你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你是古代王爷,我是现代女生。
我的心思,你岂能明白?
至于梦里的情节,我自己都觉得浑浑噩噩,又怎能清晰明了地说与你听?
更何况,我从未想过要与你促膝谈心,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天。
“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梦,秀眉紧蹙,面色苍白,口中不住地说着‘爸爸,我是池然’”他轻柔地凝视着我,“‘爸爸’是谁,是人名,还是对谁的尊称?爸爸,和‘父亲’同意吧。人们不是都常唤‘父亲’为‘爹爹’吗?你的称呼还真是新颖。”
什么逻辑?!
我低笑,“唤‘爹爹’为‘爸爸’,我已经习惯了。十七年来,我一直是这么叫的。”
他略含歉意地言道:“在梦里,你都这般地思念你的父亲。都是我不好,当初发配你的父亲和母亲去了边疆。本王军令如山,暂时迎他们衣锦归来恐怕很难办到。过些日子,我一定谴精军去迎——岳父岳母归来,到时,我再向他们请罪。”
岳父、岳母?
我哑然失笑。
如果你真要这么称呼,随你的便!不过,你可知,你的‘岳父岳母’在二十一世纪里过着优雅的生活?你可知,被你发配边疆的相国夫妇并非是我的父母?你可知,此池然非彼池然也?
哼,你也别狂妄地以为你和岳池然有了夫妻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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