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糟的东西,能行吗?”
“汪呜——”
“肉骨头,你是让我试试吗?”梅小小笑着看了癞头狗一眼。
“汪呜——”
“呵呵,那好,我就试试,死马当活马医吧!再说如果你不拖他上来,指不定他会漂到哪儿去,是死是活更是不知!夫子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试试就试试!”梅小小依照脑子里莫名冒出的记忆,比划着两手交叠,朝那人胸口狠狠的按了下去,一下两下,不时有浑浊的河水从他口鼻间吐出,梅小小甚至在他嘴角发现了一颗小鱼苗。恶心的拿起丢给癞头狗,那家伙又是一阵狂吠。
片刻后,那人吐出来的污水越来越少,只是仍不见醒,梅小小又捏住那人的口鼻,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把口里的空气由嘴巴渡给那人,他的唇很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初碰触到的那一刹,梅小小被冷的浑身一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是反复几下,直到那人脸上的青白色渐渐消褪才作罢。
梅小小偏着头盯着那人的脸,说也奇怪,她的脑子里总会冒出一些古怪的想法,就像刚才渡气的法子一样,解释不清,却又实在有用。只是想到如此近距离的与一个男子相处还真是有些怪异,这算不算是亲嘴呢?不管是她记忆中的男子身份,还是现在的女子身份,都是件怪事。
再次探了探那人的鼻息,比刚才强了许多,梅小小微叹了一下,并没有救人后的喜悦,此人身上的伤处处都在致命的地方,好在伤口不深,只是这里风大水寒,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要凭她一人之力带这人离开也是不可能的事,自己细胳膊细腿儿的,反观这人,少说也有十八九岁,身长块头都要大她一圈儿,思索着扭过头,目光在身后扫了一圈,最后还是锁定在那些红绸布上。
梅小小麻利的把几块红绸布一绾,铺在那人身下,又在他身上打了个死结,另一头拴在自己的腰上,准备拖着往前走,但走哪条路呢?沿着河走?太寒!沿着来时的路走?这样拖着引人注目不说,等到回家也差不多到下午了,她中午还要给阿爹做饭,思索了一会儿,她决定还是先弄辆车来。
“车,车,车……”梅小小口中喃喃的唤着,想着身边与它有关的人。
片刻后,只见她眼睛突然一亮,咧嘴暗叫了一声,是了,夫子家有辆粪车,这个时候夫子应该在街上说书,家里应该是祖奶奶在。这般想着她先把那人藏好,又唤来癞头狗朝那人比划着,让它守着这人,直到癞头狗‘汪呜’一声,她才笑着往城东祖奶奶家跑去。
……
痛,全身上下只有一个痛字,风展扬的神识里除了这个字再没有他想,也许是要死了吧,这样也好,听说奈何桥上有孟婆汤,喝了后会忘掉一切,忘掉就忘掉吧,那些对他来说犹如梦魇的记忆也的确该忘了,他不想再背着包袱过一辈子。
背部突然一硬,像是被人搁在了什么地方,即便如此,他也感受到了大床上的温暖,终于停下来了,那种浮漂的感觉终于消失了,胸口像是被什么在挤压,紧接着唇间一片温热,似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印上,鼻间隐隐传来一阵清香,再后来就一股股暖流吹向喉间,温暖的带着生命的气息。很舒服,风展扬暗叹一声,昏昏睡去。如果这是死后的感觉也不错。
一柱香的功夫后,梅小小又折了回来,手里推着一个粪车,老远的便有一股腥臭的味道传来,癞头狗欢呼着朝她冲了过去。
“肉骨头,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见着粪车跟见到亲娘似的,一会儿回去有肉骨头吃了!”梅小小呵笑着踹了癞头狗一脚,右手在鼻边扇了扇,皱着秀眉道:“不是一般的臭啊!”
郎是梗来妹是藤(一)
好不容易把一身红衣的男了塞进粪车,又盖上盖子,为了避免其他人注意,梅小小在来之前,还专门淋了一些粪液在里面。推是不行了,只能用拖,梅小小把粪车的绳子拴在自己身上,又用红绸绑了一边拴在癞头狗的脖子上,一个人的力量总不敌一人一狗的力量。为了快些赶回去,梅小小决定还是顺着水边走。
“嘿,郎是高粱梗,妹是丝瓜藤,缠上缠下,缠上缠下,虽说不打紧,缠掉郎的魂哎——”梅小小一边吆喝着一边拉着粪车,癞头狗跟在一旁,不时的干嚎上一两声,清脆的声音和着苍老的狗叫也别有一番趣味。叮叮咚咚的木桶里传来咣当咣当的声音。只是好几次都因为脚步不稳,险些将木桶掀了下来。
“哈哈哈,屁大点儿小子就知道想媳妇了!喂,小子站住!”梅小小走了一会儿,便见着后边有些人追了过来,全是一副黑色劲短装打扮,腰间还挂着佩剑,正对着他刚才唱的小曲评头论足。
“是叫我吗?”梅小小吃力的稳住车子,回过头疑惑的问道。癞头狗见到生人,朝那群人狂吠。梅小小安慰的摸了摸它的头,喝住它。
那群人似是被粪车腥臭的味道所熏,并没有上前,与梅小小保持着几步的距离,捂着口鼻有些不耐。“小子,我问你,你可有见到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其中一个眼若铜铃声如洪钟的男子说道,听声音应该就是刚才叫住梅小小的人。
梅小小心下一惊,脸色有些苍白,该不会车上粪桶里装着就是他们要寻的人吧?出于人类怜惜弱者的本能,直觉告诉梅小小,眼前这群人不是好人,就是他们害那男子半死不活的。
“老三,你那嗓门儿别吓坏了他!”另一个留着短须面带青色的男子朝那人喝道,又温声对梅小小说道:“小孩,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觉得你刚才的小曲唱的很好听!”这人把梅小小刚才的慌张看成是吓的,忙又左右言及其他,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倒是,我们梅子岭的人都会唱!”梅小小眨了眨眼,额前的黑发已经汗湿,湿漉漉的贴在脑门上,反倒衬她整个人灵黠无比。
“难怪!”那人呵呵一笑,又道:“向你打听个事,你可有见到一个红衣的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面容很是英俊,看起来很贵气!如果你回答好了,我给你铜板!”
梅小小仔细的打量了几人一眼,黑亮的眼珠转了转,故作无知的说道:“你给我的铜板能治我阿爹的病吗?”
“当然可以啊,你可买珍贵的药材,请来医术高明的郎中,你阿爹的病肯定会治好的!”那人继续道。
“可是我没有见到你所说的人!”梅小小诚恳的说道。
“小子,敢耍大爷!”先前那个长着一副凶恶模样的男人说着便要拔剑。
梅小小浑身一抖,颤着声音说道:“不过,我一大早去推粪时,听赶往凤凰桥头的人说,江面上漂了一个血人,大家以为是河神发怒了,要处罚我们梅子岭,都吓得跑回去了!祭祀仪式都停了,至于你说的红衣男子,我是真的没有见到!”
那青色面孔的男子见到梅小小说的至情至理,又联想到刚才经过的祭祀会场,想来这小孩说的是真的,也不再为难他,从腰间扯下一个钱袋,远远的扔过来,刚好扔在粪车的边缘,钱袋一头的蓝色缕绳随着清风的吹拂一荡一荡的。“小子,拿去给你阿爹买药吧!”
“二哥,你……”那个老三讶道。
“唉,还只是个孩子,想来也是可怜,别忘了你们从小是怎么过来的!”青色面孔的男人摇头叹了叹,朝众人道:“走吧,过了那么久,想来不死也难了!”
“是,二哥!”其它几人听二哥提及往事,均是一脸黯然,沉默着跟着他往回走。
“谢谢恩公!”待他们走出几步后,梅小小清脆的声音再次扬起,只不过因为逆风,大半声音都被吹向脑后。收了钱袋,梅小小再次招呼癞头狗,继续吆喝着刚才的小曲,踏上回程。
梅小小虽然没离开过梅子岭,见识不多,却也明白不少事理,刚才那群江湖人不简单,粪桶里的红衣少年也不简单,弄回家是不可能的,阿爹会过问,难不成到城外的破庙?那里又不太安全!破庙,对啊!梅小小猛拍了一下脑门,她怎么没想到呢,在破庙里没人发现又没人会说,自家对面的河神庙不就是个好去处!
一路行来一种歌,快到中午的时候,梅小小已经看到了自家的屋檐,这个时候阿爹应该出去打酒了,不在家。狠狠的踹了一脚癞头狗,‘肉骨头’吃痛,想要逃开,却带着粪车往前,梅小小顿时感到一阵轻松,步子也轻快起来,快步朝自家门前的那条小河走去。河上有座木桥,摇摇晃晃的,一般人还不敢走,车子上了桥,咯吱作响,癞头狗在前,梅小小在后,硬是拖着粪车过了河。
河神庙是敬水神的,但自从十八年前梅小小的阿爹犯过事后,这河神庙来的人便少了,加上十几年前这庙里来了一个怪人,来这里的人就绝迹了。这些都是梅小小平时闲逛在镇上时听人讲起的,至于说叔是怪人,那纯属无稽之谈。他是身材高大些,孔武有力了些,眼珠比其他人蓝了一些,模样精明了一些,其它并无不同,只是让她疑惑的是,他为何从娘亲去世后就再也不开口说话了!
“哑巴叔!”梅小小人未到声先至,清脆响亮的声音吓醒了榕树枝上正谈情说爱的一对小鸟,扑闪扑闪着翅膀在白色的阳光下划下两道华丽的影子。
被梅小小称做哑巴叔的男子正盘腿坐在院中央打坐,双眼微闭,神态自若,坚硬凌乱的发丝在清风中轻轻飞舞。听到声音,他并没有回头,只是空气里传来的味道让他平静无波的面上起了一丝涟漪。
“哎呀,累死我了!”梅小小取下肩上的绳子,又帮癞头狗解下,有些虚脱的朝那人招了招手,喘着粗气道:“哑巴叔,你过来帮帮忙,帮我把他弄出来!”
哑巴缓缓睁开眼,露出一对莹蓝光亮的双眸,戏谑的望着梅小小,见他脏兮兮的小手指着粪桶,一脸急色,才瞬的起身。他真的很高大,在梅小小眼里算是个巨人,阿爹常说,七尺男儿如何如何,要她来讲,哑巴叔是八尺男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敢与天空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