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没事吧?”
“没事。”
我再次确信这绝非普通的发烧,即便是全球名医组成的梦幻团队,也解析不出侵袭长门的究竞为何。
那是种天盖领域那般太空惊悚剧角色所施展的信息攻击,只要让长门过载,就能封住她万能的外星魔法。
“和九曜谈谈会有用吗?”
这是唯一可走的路。倘若长门是统合思念体的发言人,那么九曜就是天盖领域那帮子的特务。透过佐佐木和橘京子,我明白九曜也是个能够沟通的对手。尽管她层次低得远不及长门,至少说的是日文,应该听得懂人话。
“对话……”
长门吐出了如呼气般轻薄的话语。
“对话并不简单。现在的我能力尚不足以和对有机生命体联系装置对话,我的语言沟通能力并不好。”
这点我早就知道了,但事到如今,我和春日都不能没有你这份木讷啊。
“如果……”
长门有如啃咬着无形的苦衷,面无表情地说:
“如果我这个个体被赋予了社交机能——”
无论怎么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切割,得到的表情都只是趋近无限小的“无”。
“就有可能得到像朝仓凉子那样的工具,所以我才会是现在的我。我无法抗拒既定的程序,直到活动停止之前……我都会……保持这样……”
眼皮降下三公厘的双眸凝视着无机的天花板。
我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假如长门和朝仓的性格对调了,会发生什么事呢?寡言孤僻的书虫班长,热心助人笑容可掬的文艺社唯一社员——摆明是投错胎了嘛!
不不,在亲眼见到之前我绝对无法想象。我可没被长门用匕首捅过,也没在那种状况下被朝仓搭救呢,而我也打从心底庆幸那个是朝仓、这个是长门且深信不疑。抱歉了,朝仓,拜托你乖乖待在加拿大终其一生吧,我有长门就够了。光是有长门、春日和朝比奈学姐等三妹相伴,我的幸福指数就要爆表了啊!
“长门,告诉我。”
我屈膝蹲下,将嘴凑近长门那张挂着杂乱浏海的脸。
“告诉我该怎么做。喔不,告诉我要怎么让你恢复原状。”
“…………”
答复迟迟未果。
隔了一段时间后长门将视线转向我,而我恭候多时的回复却只是短短的——
“没办法。”
“什么没办法?难道你……”
当我倾身向前时……
“喂!阿虚,你想对有希做什么!”
在学生水手服外罩上围裙的春日,握着汤杓叉着腰,两眼拉成等腰三角形地对我怒目相视。
“还不快来帮忙?古泉都去跑腿了,你也该找点事来做,更何况你是最该卖力工作的人。身为杂役的你就该扛下所有肉体劳动,还不快去摆碗盘洗筷子,别让自己闲着!快给我过来!”
春日抓猫似的掐着我的后颈,当作防灾沙包般一路拖进厨房。
帮就帮,你就尽管吩咐吧。只要长门能痊愈,不管什么菜都包在我身上。对了,若真能治好长门,关键或许就是此时此地也说不定。说不定只要看到春日特制的滋补强身怪异料理,外星生命体就会吓得脸色发青、鞋也不穿地落荒而逃。不过,那也得难吃到一种极致才行。
然而事实上春日做的菜美味到让我不自觉地感激涕零,嘴也无法拒绝,真的是无话可说。生我养我的母亲大人啊,儿子实在对不起您,因为就连春日做的简餐都胜过您整桌饭菜啊。
虽然无法想象那家伙生儿育女的情形,不过春日最直系的子孙应该不会有味觉障碍的毛病吧。
春日站在系统厨房里,将噗咕作响的陶锅交给朝比奈学姐掌控火候后,直接朝水龙头对嘴喝了点水,做为告一段落的喘息。
“总算是安心多了。我作梦都没想到有希会请病假,还以为是什么重感冒,害我担心得要命。幸好烧得不太严重,吃点好消化的东西再睡个觉就够了吧。”
“看来不需要上医院了呢。”
古泉流畅地搭上腔。除了春日,所有人都晓得人类的医生对长门根本不管用,但闭口不提反倒有些不自然。
“我跟一个医生很熟,要是有个万一,我可以向他讨点特效药喔。”
春日擦擦唇角说:
“药只是吃安心的啦,要治好就非得靠气魄不可。”
她又开始高谈阔论了。
“就是要让感冒病菌还是病毒觉得‘难吃的东西跑进这个身体里了,快逃吧’,所以药才会苦。”
“这、这是真的吗~?”
“那还用说。”
别用那种挂保证的表情对朝比奈学姐瞎掰啦,害她信以为真怎么办?
可是没心情吐槽的我,只是和古泉一起钻进客厅那张没插电的暖被桌,任时间漫漫流逝。
古泉购毕返回后,春日就立刻送上劳役免除金牌。而打从一开始就没建功的我,也在取出柜中餐具清洗等杂务后告退,只好呆望钦点朝比奈学姐为助手的春日在厨房里大显身手。
虽说我不是头一次见识,不过春日的手艺还真的能让专职家庭主妇汗颜。无论是切菜刀工还是熬汤手法,对她而言都是小事一桩,不禁令人赞叹。
“只要习惯了谁也办得到哇。”
看日一面用寸碟子试汤的味道一面说。
“我从小学就开始下厨做菜了耶,还做得比家里的任何人都香喔。啊、实玖瑠,给我酱油。”
“好~”
说起来春日倒是挺少带便当的,你妈不会帮你做吗?
“我开口她就会做啊,只是她偶尔想做时也会被我拒绝就是了。想带便当我就会自己做。”
春日的神情变得略为复杂。
“我是不该这么说啦,不过我老……我母亲的味觉实在不行,她的舌头一定有毛病。她调味料都随便加一加,鱼也随便烤一烤,同一道菜煮几次味道变几次。小时候我还以为这很正常,所以一直以为学校营养午餐是人间美味呢。后来有一天我自己试着做,结果惊为天人。啊、实玖瑠,给我味醂。”
“好~”
“现在晚餐有一半是我自己做的,因为母亲要出门工作,这样对大家都好。说起来,果然没有任何练习比得过实际体验呢,不管是烹饪还是什么,每天该下的工夫都下可少。虽然我没有特别练过,只要久了自然就能抓到诀窍啦。实玖瑠,你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好~……啊、好好喝喔……!”
“看吧?这可是我的特制原创蔬菜汤呢。维他命从A到Z应有尽有,喝了保证精力充沛,无论是倦怠还是脑中风,都会被一口气踢到上星环去喔。”
春日随口打着广告,同时将蔬菜汤倒进汤钵。当她顺道关火掀开陶锅盖时,我的肚子也发出哀嚎,那香气真是食欲的催化剂。
“阿虚,你别在那边流口水肖想。这一碗是有希独享的粥,先帮我端进有希房里吧,可别把这当成惩罚喔。”
还用得着你说。现在的我可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然而只能为她做那么多,实在令人惭愧。
我将春日盛好的粥和蔬菜汤装在托盘里,小心翼翼地送进长门寝室。朝比奈学姐捧着茶壶和茶杯跟来,古泉手拿春日指定的中药和装了永的马克杯随侍在后,接着春日一马当先推开了寝室门。
“久等了,有希,可以吃啰。”
“…………”
长门缓缓起身,无声的将眼转向我们四人。
“药是饭前的,你就先吃药吧。这是我所吃过最有效的药喔,饭等等再吃。我煮了很多,你就尽量吃吧,你连午餐都没吃对不对?”
无私奉献的春日真是耀眼。若能分得这般活力的凤毛麟角,那些跋扈的感冒病毒肯定会吓得拔腿就跑,只要是有基础生存本能的病原体就一定会这么做。
“…………”
长门原想下床,却被春日再次制止。于是长门从古泉手中接过纸包的药和杯子,对功效怀疑似地望着它们,最后义务性地吞下。
春日似乎还打算亲手喂长门喝粥,不过长门婉拒了,自己拿起碗匙,吸了一口。
“…………”
春日伸长了脖子凝视着长门嚼也不嚼地啜啜喝着强身滋养粥的样子,而朝比奈学姐、古泉和我也是如此。
“…………”
长门望着手中的碗,那眼神活像是观察碘酒滴上淀粉的变色反应,最后轻声细细地说:
“好吃。”
“这样啊,那就好,再多吃一点吧,尽情地吃。然后这是蔬菜汤,原该再熬久一点的,不过我想这样味道应该都煮出来了。”
长门迅速接下春日递来的汤钵,大喝一口。
“好喝。”
“没错吧?”
春日喜上眉梢,一股脑儿地盯着长门用餐。
长门按一定节奏秀气地吃着。虽不知春日的亲手菜是否感动了她,表情也比吃大碗快餐咖哩时更有品尝的样子,不过她仍可能只是强拉起自己不振的食欲罢了。端到面前者,长门来者不拒,就算没必要也照吃不误。
我有些坐立难安。
不知是睡衣版长门造成的,还是她正默默吞食春日做的养身膳食。或许,是因为长门明明伸手可及,看起来却比平时还虚弱的缘故吧。
“抱歉。”
我直接出声打岔。
“借一下洗手间。”
不等回答,我已从寝室移身厕所。虽无内急,不过再让我继续看到长门那样,无名火肯定会烧个没完没了。
我坐在洁净的马桶盖上,轻咬嘴唇内侧思索着。
当务之急就是找出应先向谁问罪。即使不知该怎么做,也不能就这么搁着不管。
一定要给那个唤作九曜的女子一点颜色瞧瞧。长门卧病在床而她却活蹦乱跳,怎么说都不合理,一定是有哪个平衡点被破坏了,我可饶不了这种情况。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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