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不过和谷口之间的这种蠢对话能让现在的我放松多少,仍不是三百两语就道得尽的。
拥有一个和自己程度相当的朋友的确很重要。就算我们都认为对方是天下第一傻瓜也没关系,因为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过去有多傻。
要是有人不知道,那么他不是个空前绝后的天才,就是满脑子虚荣脸皮厚如象龟的人形生命体了。
到了午休,春日想和古泉说的事便不揭自明。
我吃完便当想上厕所时,不知靠墙埋伏了多久的SOS团副团长,一和我打照面就说:
“我有两件事想向你报告。”
古泉从环抱的双臂间挺出两根指头,表情清爽得像个深信降雨机率百分之零的气象预报员。
“一件算是个好消息,另一件说起来则是不好也不坏。”
那就从不好也不坏的先说吧。
“凉宫同学命令我在社团教室里待命。”
这个嘛,我是不知道春日为了什么禁你足啦,该不会是在哪个没听过的城堡里砍了谁吧。
古泉四两拨千金地说:
“简单来说就是看家而已。她要我在放学后仍得在社团教室里待上一段时间,似乎是不能空着不管呢。”
为什么?原住民长门、团长春日和女侍朝比奈学姐都不在的社团教室,利用价值应该比油蝉蜕的壳还低。
“哎呀,你忘了吗?招新传单还好端端贴在原处,没被撤走喔。”
……我都忘了。
“对特殊事物有敏锐观察力的新生,也不一定会想加入SOS团,或许凉宫同学就是这么想的。不敢来就别来,省得让人白费力气之类的。不过,她现在似乎没那个心,把招新的优先级下调了。”
长门都那样了,春日也热心到今天一早就登门做饭,看来眼下真的不是想新团员的时候。
“正是如此,不过她也没把想入团的新生可能性当作零,这种心思不是很有团长风范吗?与你相比可是冷静多了。”
想酸我可以说得再难听一点。
“我只是直述个人感受罢了。不过说得也是,你有你自己的正义,那算是正义过头所造成的非理性冲动行为吗?遗憾的是,只要是否定你的信条的人,都会被烙上邪恶的走狗或间谍的印子吧。因为你就是这么正当。”
大概因为这句话,是从一个总挂着温柔微笑的浑小子嘴里吐出来的,我实在没有被夸奖的感觉。
古泉忽视我有如饥饿眼镜鳄的眼神,以大提琴般的温厚嗓音说:
“接下来是好消息的部分。因凉宫同学而每晚出现的闭锁空间和‘神人’,在最近销声匿迹了。就预测数值逆推后的结果显示,几乎能断定‘神人’会沉静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我身上的担子也总算卸了不少。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不过就事态走势看来实在令人欣慰,毕竞再多的特勤费也弥补不了我的睡眠不足呢。”
闭锁空间连发应该是春日遇见佐佐木之后的事吧。后来之所以会骤减,想必是她心里有什么比起佐佐木更令她挂念的事。
“当然。”古泉打着官腔说道:“那就是长门同学无法上学一事,这样的异常事态,使得凉宫同学的意识完全集中于一处。”
已经超越让‘神人’暴动的级别了吧?因为春日再怎样也不会把佐佐木看得比长门更重。
古泉庆幸地同意道:
“就凉宫同学个人看来,即便对长门同学担心有加,情绪却不焦躁。只要你和佐佐木同学之间没有更多非必要交集,她也不过是个知道你过去的朋友罢了。相较之下,长门同学不管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是SOS团的重点成员,双方的优先顺位也就无从比起。”
这种事我八百年前就知道了。春日就是对长门情有独锺,这点在寒假去滑雪场时表露无遗。
我唤起久远的记忆,想起了风雪中的奇幻洋房,当时比谁都更关心长门的就是春日。那会只是团长的使命感吗,少蒙我了。春日就是这么一个不会见死不救的人,更遑论那个人还是个共度风风雨雨的伙伴——
将我从往日情怀中唤醒的,果然又是古泉那好似与伤感无缘的声音。
“虽然这不是我的预定行程,但我还是向你报告第三件事吧。开门见山地说,你对长门同学投注了过多的情感,这点从寒假那件事以来特别显著。”
你有意见吗?啊?
“没有。像长门同学这么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身体机能出现障凝,一定让你很难以接受吧。可是,如果过于注重长门同学而看不清周遭,反而本末倒置。”
你该不会是想说长门只是旁枝末节吧?
“当然不是。请想想看,长门同学会陷入现状,正是源于外星生命体之间的不明交流。未来人及超能力者团体不仅与之无关,也毫无插手的余地。不过现在这种对立的局势,极易遭受第三者利用。”
这应该不是什么能在厕所前闲聊的话,但古泉仍一派无事地说:
“照理来说,未来人应该对过去的事了如指掌,但朝比奈学姐并不是个普通的未来人,而这也是她的特点。虽不知‘无知’代表着什么,却也不难推想。在所处时间比学姐更未来的人们眼中,她对于属于过去的我们是个绝佳的幌子。”
这种事好像不是第一次提了。
“你要知道,如果长门同学受到不可抗性活动限制是既定事实,且有人能事先掌握,那么他们就能在那一刻采取行动。她有着SOS团中最强战力,也赢得了你的信任,而她也信赖着你。再者,既然你应该也将朝比奈学姐的敌人当成了自己的敌人,也就代表长门同学也是如此。未来人最不乐见的就是资讯统合思念体的TFEI从中作梗,而那个TFEI不是别人,正是我们深爱的伙伴长门有希。”
也就是说长门下不了床的现在,是那个未来浑小子——藤原某某的大好时机吗?
那他图的到底是什么?
“这点就不得而知了。”
古泉疑问式地微笑。
“我倒是有那么点期待你会替我查个清楚呢。”
那好吧,看来你的期待会不会落空全赖我今天的表现了。古泉,你就乖乖待在社团教室里望穿秋水吧,春日和朝比奈学姐会负责全力照料长门的。
而我,则有我该做的事。
“还有件事。这不是什么报告,只是我个人的低概率推测……”
见到古泉不知该不该说的疑惑神情中有几分严肃,我便抬了拾下巴要他快说。
“我对刚刚提到的‘神人’的出现和消失有点在意。虽能解释成凉宫同学暂时无暇分神,但这种说法也许是种天大的误会。”
所以你想说什么?消失的蓝光巨人其实是上哪儿修行了吗?
“很类似。我怀疑‘神人’是为了即将发生的什么而潜伏,专心囤积能量。这个预感一直在我心里打转。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但也不是不可能。”
也就是说它正在集气吗。怎么可能,我才不认为那头蓝光怪物有这种智商,又不是少年漫画那种修行篇。
“嗯,应该是我多心了。无论如何,一旦‘神人’再次出现的同时,我们也会受到召集,到时就能见真章了。”
古泉微笑后,照例优雅地一拨浏海。
不想在男厕前站着闲聊太久的我,用最快速度打发走古泉,带着高亢的情绪返回教室。
不过我才刚踏进教室就想起原来目的,再次迈向厕所。怎么样?想批我蠢就尽管批吧。
就算是我,也还有在午休时小解的闲功夫。
至少在放学后会见佐佐木等人前仍是如此。
校舍各处的广播器传出了本日打烊的钟声,春日也几乎在这同时拎起书包冲出教室。目的地想必是三年级领地——朝比奈学姐的教室吧。
其实我是能陪春日到长门家附近再分头,只是这时实在没我出场的分,现在她满脑子大概都是长门病卧床上的俏影。
她的烹饪手艺无可置喙,我也见识过她对照顾病人的用心,又能和朝比奈学姐组成养眼的护士双人组。相信将长门的日常生活交给我们可靠的团长,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至少不会饿坏肚子让病情雪上加霜。既然那方面不成问题,那么重点就落在我必须设法解决的问题上了。
现在欠修理的是哪位仁兄啊?既然资讯统合思念体和天盖领域都躲在我构也构不着的地方,那么这时就要靠帕斯卡定律了,只要压迫某处,其压力必定会导向另一个位置。
再来就是手段。
好久没独自走下这条坡的我,一路上不停要自己保持冷静、集中精神。外星人根本说不通,未来人也只会顾左右而言他,那就只剩橘京子了吗,也许能透过佐佐木牵这条线。
穿过归心似箭的学生人龙之际,我的心飘向了社团教室。现在古泉是乖乖打发看门时间呢,还是和哪个看着春日的传单犹豫不决的新生哈拉呢……
那可是即便所有团员分头行动,到最后必定会回来碰头的地方,你得要好好守住啊,副团长。如果有新生想入团就郑重道歉请他回去吧,别害年轻人误入歧途呀。
这条坡在我默默漫步下感觉特别地长。在几乎两倍长的主观时间后,我跨上爱马朝北口车站启程。虽然和佐佐木相约的时间还早,但小家子气的我仍不自觉地加快脚步。为什么时间不能找个地方存起来呢,如果能把这段时间搬到早上,我想这天我会过得更加精实。
我原本就不像春日那么注重守时,她只是个想让每一天都充满愉快回忆并永不忘怀的变态。自认没那么异常的我,在目的地周边驱车茫茫打转杀时间,直到相约的四点半前十分钟才在车站前下马。抱歉,先让我在这里临停几刻钟,这时候市府委任的拖吊员应该不会出现吧。
等了一会儿,我的往日同窗穿着这一带少见的学生制服,从车站涌出的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