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不是正牌人类,想必在不久之后就会主动与我接触,到时再盘算也不迟。我早就习惯和奇人异士交手了。
可以肯定的是,这位拄膝调息的新生并没有什么超常特质,或是未来人那样成谜的过去,亦或外星人级的荒谬举动。
她就是个人类。我不需要任何建议或忠告,这是我分析后的结论。就像现代人,是由外形不定的原生生物在种种搞不懂的经历后进化而来的事实一样,是无可动摇的真相。
我偶尔也会做出正确推论的啦。
于是,突如其来的SOS团入团考最终章,终于在独裁团长突如其来的念头下落幕了。
想当然尔,我的疑问并未因此打消。不只是对那位合格的学妹感到似曾相识,第一次打照面时莫名地吸引我目光的也是她。虽说古泉断言她决不可疑,但能通过春日的入团考试又蒙其赏识,在在都显示她不是个泛泛之辈。
到底是哪里不普通呢?如果是鹤屋学姐那方面的,至少能因为她是这个世界的居民而在安心栏中打勾,要是和外星、未来或超能力有瓜葛,那就是另一个新题库里的应用题了。
“嗯——”
古泉朝不禁出神呻吟的我背后一拍。
“不必担心,她很正常。体力与凉宫同学相当的女高中生,真要找起来也有千百个吧。能得到一位这么可爱的学妹不是挺好的吗?她似乎很有跑腿的资质呢。”
看来他是真心这么想的,满脸都是从容的柔和笑容。
但是那没来由的既视感,或者说似曾相识的错觉,仍抛也抛不开。
虽说这股错觉,让对她记忆全无的我在货真价实的邂逅场面中对她多加关注,但是反过来看,我明明知道我们毫无交集,又为什么会认为曾见过她呢?这个疑问就像卷积云般细长的近晚炊烟,在我心头萦绕不去。
“等等。”
这么说来问题不是出在那学妹身上,全是我个人问题啰?我才不相信我疑心有那么重。她乍看之下只是个外表讨喜,毫无健康疑虑,人见人爱的瘦小学妹,我到底在动摇什么啊?
现在,早一步回社团教室的春日和独享新进团员头衔的新生应已更衣完毕。当门由内侧打开时,奔出教室的少女轻巧地闪过差点与她正面对撞的我,那身影宛若春风中的纹白喋。
“我该回去了,明天也请多指教!”
她笑得有如夏季盛开的花朵。看似未经量衡的松垮制服,特别的发夹,健康的脸上有着有如双星其中一侧般耀眼的活力,还有略为稚嫩的笑容。
古泉虽在我身边站得像个超级男模,但学妹没看他一眼,只对我投以快速直球般的眼光凝视片刻,接着呵呵轻笑。
“明天见!”
她像只临时忆起欲往何方的知更鸟,一溜烟冲向楼梯消失无踪。
我俩沉默半晌后——
“看来她很喜欢你呢。”
耶嘿嘿的笑声最适合现在的古泉吧,只见他继续低语:
“哎呀,这个新生还真是可爱,如果能成为同个社团的学妹就更好了。看来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喔,你意下如何?”
意你个头,我只是以为春日根本不想收新人而有点讶异罢了。我正在忙着决定自己该对那学妹的毅力足以闯过摆明要刷掉所有人的疯狂马拉松赞扬两句,还是对自己的运动神经抱持怀疑,别想歪。
“其实长跑和运动神经并没有直接关系呢,根据研究表明,还是遗传因素影响大得多。不过这不重要,现在就先这样吧。”
你真的一点也不紧张啊,古泉?该不会是知道什么内情吧?
叫喊声在古泉微微苦笑并耸肩混过我的问题时冲出社团教室,我的追问也就到此结束。
“衣服都换好了,可以进来啰!”
听起来春日还真是乐歪了。
她一如往常地坐在团长席上,用她专属的茶杯啜饮荞麦茶。朝比奈学姐正忙着拾起散落在地的体育服并折起,浑身散发着凉宫家专属女侍长的风范。设定是不是要改成带自家女侍来上课的任性大小姐比较好啊?
“那样好吗,春日?”
“好什么?”
“就是收新团员啊。”
“这个嘛,嗯。告诉你喔——”
春日一口气喝干茶杯,碰地一声摆在团长桌上。
“其实我打算一个都不留啦,所以才用马拉松当最后一关。可是我万万想不到竞然有新生能够跟到最后,惊叹号和问号都成双成对跳出来了。就像‘!!??’这样。”
原来如此,她真的从来没有招新的意思,之前的入团考试全都只是春日的小游戏而已。
“可是,竞然有新生的体力比得上我,真的让我吓了一大跳呢,已经能用特例处置了。像她那么优异的人才,要是加入田径队,成为一流中长距离赛跑选手参加高中联赛都不是梦吧?”
既然这样,要不要考虑和田径队商量一下来个皆大欢喜啊?
“太浪费了吧。田径队当然乐意啊,他们最近比赛一个奖都没拿耶。像她那样别的社团抢破头都想要的人,我当然不会说交就交,而且她可是自己来敲我们SOS团的门的喔。要是不尊重她本人的意愿,又该把健全的校园教育往哪里摆啊?这种开民主倒车的行为我才不干。”
她明明就是最不注重健全校园教育或这世上任何意识形态的人,却仍然说得兴高采烈。
被其它社团投以羡慕眼光的感觉一定让她爽翻天了。现在又不是群雄割据的中国魏晋南北朝的时代,不需要变成曹操那种人才搜集狂吧。
“那倒是不至于啦。”
春日在团长桌抽屉中东摸西摸,抽出一张不知摆了多久的影印纸。
“你先看看这个吧。”
接过一看,才发现那是日前春日召集入团报名者并要他们填写的笔试试卷。呃,应该是问卷才对。
“其它的我都准备要烧掉了,只留她的。新团员的决心就在上面,我想你应该也有知道的权利。”
我的确很想拜见完全通过春日随性入团考的新生留下的宝贵资料。我快速浏览了一遍,铅笔字迹就在已知问题下的空白处拘谨地舞动着。
以下即为试卷内容:。
Q1“请问立志加入SOS团的动机?”。
A “有想法就要付诸行动,我已经爱上SOS团了。”。
Q2“你入团后能对SOS团做什么贡献?”。
A “允许我做的我全都会做。”。
Q3“在外星人、未来人、异世界人、超能力者之中,你觉得何者最好?”。
A “我最想和外星人聊天,最想和未来人成为好朋友。超能力者好像最会赚钱,异世界人的可能性最多。”。
Q4“上述理由为何?”。
A“在上一题一起写了,对不起。”。
Q5“写下你亲身经历过的神秘事件。”。
A “没经历过,对不起。”。
Q6“一句你最中意的成语。”。
A “空前绝后。”。
Q7“如果你什么都办得到,你会想做什么?”。
A “在火星盖一座城,然后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就像华盛顿D。C。那样。呼呼呼。”。
Q8“最后一题,请在此表示你的决心。”。
A “我甘愿让视力下降从此与眼镜为伍。”。
备注“如果你带了什么非常有看头的东西来就有加分机会,快拿过来。”。
A “知道了,马上拿来。”
……华盛顿D。C。应该不是美国第一届总统自建自取的城市吧,D。C。又是什么的缩写啊?
“不知道,不是direct control(直接操控)吗?感觉满像的。”
“…………”
不知是否听见了春日的不负责发言,长门浏海微微一颤,没出声订正。
大概认为提供解答也对我们毫无益处吧,她的沉默就像是要我们自己去查似的。
我发出无意义的“嗯”声。
话说回来,我还没听过那位内定新团员的名号呢。我自然地翻转试卷,看了看正面的姓名栏,但班级座号却不知为何空白末填。
渡桥泰水
钢笔字般端正的笔迹写下了她的全名,只是——
“……要怎么念啊?Watabashi。Tamizu……不对,是Yasumizu……吗?”
“她说是Watahashi。Yasumi啦。”
春日随口回答了我的提问,似乎是觉得那只是个名字,不值一提。
“…………”
然而,我的思绪却被这名字拦了下来,就像是条卷入激流又被渔网捞起的小鱼,而且中招的只有我这条衰鱼。上钩的究竞是这位姓渡桥的少女还是我啊?
“嗯……?”
而且这既视厌是怎么回事?我朦胧的记忆正诉说着我知道这名字,没错,我应该听过。
渡桥,Watahashi,没印象的名字,没印象的字,唯有发音——
Watahashi——
“……!”
我脑里锈迹斑斑的齿轮突然喀恰一声咬合,油干得走不动的钟再次运转。在我被错觉侵袭时,数天前的记忆鲜明地跃上眼前,有种从清澈水底拾起一片玻璃的感觉。
‘是我呀。本小姐(Wata~shi)。’(注:渡桥发音和日文的我(Watashi)拉长后相近。)
尽管那是通在浴室里回音化的电话,不过我听见的确实是女声,语调稚嫩、老妹没听过的女声。
是我呀,本小姐(Wata~shi)——
电话另一头就是这么说的,并不是要和我打哑谜才刻意拉长。
也就是——
‘是我呀,我是渡桥。’
才沉浸在拨云见日的解脱感中没多久,汹涌的疑惑又将我卷进内心深处。
渡桥泰水……
——她到底是谁啊?就当那真是恶作剧电话好了,她又为何要在体验期选择SOS团,甚至通过了春日那套乱七八糟的入团考试,还想在明天就成为正式团员?这个新生一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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