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告诉她要有足以射出光束一样的气势,因为她完全没有主角该有的霸气。你也真是个不懂得幽默的家伙。」
就因为你的幽默根本不是幽默,这才叫人伤脑筋。要是朝比奈真的有发射光束的机能的话怎么办?
……应该不会有吧?
我不安地将目光转向朝比奈,用眼神向她示意。朝比奈带着怪异的泪眼抬头看着我。那对圆滚滚的眼睛眨啊眨地,脖子还微微地歪着。看来我的眼神是没办法跟朝比奈相通的。正当我这样想时,古泉这时便大言不惭地走上前来对春日提出谏言。
「那种效果在拍完之后以CG处理应该就可以解决了吧?」
手上拿着卫生纸盒的古泉带着亲切无比的骗子笑容,将纸盒递给朝比奈。
「凉宫同学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打算的吗?」
「是这么打算没错。」春日说。
真是怪了,我心里想着。
朝比奈用卫生纸擦干眼泪,擤过鼻子之后,以可疑的表情看着春日又看着我。
长门就像一个十分引人注目的黑子(注:在日本传统人偶戏中,身着黑衣、操纵人偶的工作人员)一样,默默地站在风中。太阳怎么还不快点下山?因为光线不足而无法继续摄影的时间真是漫长而难以等待啊。
「刚刚的NG,再重拍一次。」
春日说道,开始跟朝比奈商讨关键性的姿势。
「实玖瑠光束!你要一边大叫一边做出这个动作。」
「这、这样吗……?」
「不对。是这样!还有,右眼要闭起来。」
春日的构想大概是将左手放在左眼旁边做出V形手势,然后一眨眼就发射出光束。
「实玖瑠,你说说看。」
「……实实实、实玖瑠光束!」
「声音大一点!」
「实玖瑠光束!」
「不要害羞,大声!」
「唔……实玖瑠光……束!」
「用丹田发声!」
什么东东啊?
春日强迫红着脸拼命大叫的朝比奈做腹式发音。在广场上溜达的小孩子和他们的家人投过来的视线真叫人难以忍受。很想告诉他们没什么好看的,但是我们拍的本来就是电影,不折不扣就是杂耍团。其实光拍这种早就安排好的画面也不错吧,我是不知道春日式的快乐故事到底有多快乐,不过如果要用来推销朝比奈的话,其实已经太过了。
过了一会儿,朝比奈和长门回到战斗位置上,古泉拿着反光板摆出高举双手大呼万岁的姿势站在一边,春日则傲慢地躺在导演椅上,我是绕到长门背后,在距离她黑色的背影约两公尺左右的地方,隔着她的肩膀拍摄朝比奈,这也是春日所指示的拍摄角度。
之后发生了突发的变化。
「好,然后是光束!」
春日大喝一声,朝比奈便缺乏自信地摆出了那个姿势。
「实……实玖瑠光束!」
在摄影机镜头下出现的是带点自暴自弃的不自然声音,以及可爱地娇喊着的眨眼动作。
那一瞬间,我窥探着的摄影机观景窗突然变成一片漆黑。
「啊?」
我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怀疑是摄影机故障了。我将眼睛从手提摄影机移开,看着站在我眼前那一身不吉利的服装和尖顶帽。
长门在我眼前做出握拳状。原来盖住镜头,让整个视野变暗的元凶是长门的右手。
「啊?」春日也愕然地张大了嘴巴。
春日所画的X记号在我前方两公尺远的地方,长门刚刚确实是一直站在那里的。当春日大喊ACTION,而朝比奈娇喊出声时,手提摄影机还确实拍到了长门的黑色背影。为什么在那之后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长门就举起好像握住什么似的手站在我眼前制止我?这样的变化只能用空间扭曲来形容。
「咦?」春日也不解地说道。「有希,你是什么时候跑到那边去的?」
长门没有回答。只将像串珠似的眼睛朝向朝比奈。而朝比奈也瞪大了眼睛,露出惊愕的表情,然后缓缓地眨着眼睛——。
长门的手再度以光速般的速度移动了,就好像捕捉空中飞舞的蚊子般往半空中一抓。原本应该拿在她手上的星星天线棒跑哪儿去了?
嗯?刚刚好像有什么细微的奇怪声音,仿彿是点了火的火柴掉到水沟去的声音。
「啊……?」
发出困惑声音的是朝比奈。她大概不了解发生了什么状况吧?我也不了解。长门到底在干什么?
朝比奈彷彿求救似地把视线转向旁边!!不自然的声音从古泉的方向传来。那是我不可能听错的,好像爆胎的轮胎洩气的声音……。
古泉拿在头顶上的反光板——在保力龙上贴上白色厚纸的廉价替代品——竟然斜斜地被切断了。难得说不出话来的古泉望着切半落下的反光板,一脸茫然,但是我并没有悠哉观看这幅宝贵景象的心情。
长门有了动作,只有长门。
黑色的影子往地上一踹,轻轻降落的地点是朝比奈的正前方。长门用从斗篷底下伸出来的右手一把抓住朝比奈的脸。那纤细的手指彷彿盖住朝比奈的眼睛似地,深深崁入她的太阳穴。
「啊……长、长门……!」
长门拐了朝比奈一脚,将主演的女服务生给压倒在地。死神以骑马的姿势坐在那丰满的胸口上。朝比奈发出惨叫声,手握着发动攻击的长门细瘦的手臂。
「呀!」
我终于清醒了过来。什么跟什么?本以为长门瞬间移动妨碍了我的摄影,没想到接下来是古泉的反光板断成两截,接着是外星人袭击了未来人。春日什么时候交代她们两人要这样演出——好像也不是这样。因为导演也跟我和古泉一样吓得哑然失声,应该不是因为她们两人的演技太逼真了吧?
「……卡!」
春日站了起来,拿扩音器敲打着椅子。
「等一下,有希,你在搞什么,没有这样的安排啊!」
长门默默地坐在露出大半段白皙的大腿,四肢不断挣扎着的朝比奈身上,而且手还抓着她的脸。
我听到有人小声地嘟哝着,回头望向声音来处,只见古泉凝视着反光板的切口,扭曲着嘴角。发现我在看他,古泉对我使了个奇怪的眼色。那是什么意思啊?
算了,不管古泉意有所指的视线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得想办法制止莫名其妙发动攻击的长门。我拿着摄影机跑向扭成一团的女服务生和黑漆漆的魔法师。
「喂,长门,你在干什么?」
宽边帽慢慢地转过来对着我。长门那像黑洞一样的漆黑眼珠看着我,小小的嘴唇眼看着就要张开了。
我本来期待她会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落空了。长门露出好像找不到适合的话似的表情,默默地闭上嘴唇,又慢慢地站了起来。右边的黑色斗篷动了一下,手就缩回到衣服底了。
「呜……」
仰躺在地上的朝比奈饱受惊吓。当然会吓坏了,如果长门面无表情地靠过来,还把我拖倒在地上的话,我也会吓死的。因为长门现在的模样,如假包换就像人们在夜晚的道路转角最不想碰到的黑魔道士。换作是幼稚园小朋友的话,只怕会吓得尿出来呢。
「……」
将宽大的尖顶帽深深地压到眉眼处的长门动也不动,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支起全身颤抖的朝比奈,帮助她起身。朝比奈一边呜咽着一边落下泪来。被长长的睫毛围着的眼睛被泪水沾湿,益发增加了她的魅力……咦?
「真是够了,你们两个人在搞什么啊?不要演出剧本上没有的情节。」
连剧本都没写的导演走了过来,和我同时发出「咦?」的讶异叫声。
「实玖瑠,你的隐形眼镜怎么了?」
「啊……」
紧抓着我的手臂哭泣的朝比奈将手指抵在左眼下方。
「咦?」
也难怪我们三个人都会讶异,这种时候只能询问掌握整个情势的人了。
「长门,你有没有看到朝比奈的隐形眼镜?」
「不知道。」
长门面不改色地回答。我觉得她在说谎。
「难道是刚刚打斗时掉出来了吗?」
春日判断错误,低头环视着四周地面。
「阿虚,你也帮忙找找看,那东西可不便宜,是相当好的东西耶。」
我陪着四处爬行的春日寻找着,整个人也趴在地上。虽然我知道这是白费力气。我好像看到从朝比奈身上退开的长门右手上轻轻地抓住什么东西,然后又缩了回去。然后,把人压倒在地上的长门伸手去抓朝比奈的脸。
「怎么都找不到啊?」
春日嘟着嘴说道。对她有点说不过去,因为我并没有认真在找。回头一看,古泉正拿着那一分为二的反光板玩起接合又拉开的游戏。你好歹也做做样子一起找吧!
古泉面带微笑。
「或许被风吹走了,因为那东西很轻。」
古泉满嘴胡言乱语,把反光板的残骸拿给我看。从地上爬起来的春日一把抢了过去。
「怎么了?断了啊?哼,果然便宜没好货。唉,学校的摄影社果然只会买一些烂东西。古泉,你用胶带从后面贴起来。」
春日满不在乎地说道,随即把她那如鳄鱼般的眼睛转向一脸愕然、泪水已经止住的朝比奈。
「没有彩色隐形眼镜就不连戏了,怎么办?」
她似乎很认真地思索着,随即好像脑袋里闪过灯泡的光芒般弹了一下手指。
「对了!就设定变身之后眼珠的颜色就改变了!」
「变、变身?」朝比奈问道。
「对呀!如果是平常就穿女服务生制服那也未免太不实际了。这一身装扮就设定是变身后的模样,平常就穿比较正常的衣服。」
我觉得想在虚构的故事当中寻求真实感的人脑袋一定有问题,照春日的意见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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