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也不动。
「我说.这可是个NiceIdea。对不对?实玖瑠?」
面对春日这一记突如其来的攻击,朝比奈一阵畏缩。
「啊?啊?可、可是……」
「怎么了?」
春日以宛如鳄鱼欺近在水边喝水的小鹿一般的动作,绕到朝比奈的背后,突然一把抱住作势要站起来的娇小护士——或者说是护理师师。
「哇呀!你、你做什么?」
「你听着,实玖瑠,在这个团里面,领导者的命令是绝对的!抗命的罪是很重的哟!有什么意见,会议中再说!」
会议?她指的是那种总由她自己一厢情愿,为了把莫名其妙的事情塞给我们所召开的集会吗?
春日将她那像两条白蛇一样的手臂,缠在不断挣扎的朝比奈的脖子上。
「棒球不是很好玩吗?我可要言明在先,我们的目标是赢得胜利!连一场失败都不允许,因为我最讨厌失败了!」
「哇哇哇……」
朝比奈翻着眼珠、红着脸,不停地颤抖着。春日一边以几近摔角选手的拥抱技法制住朝比奈,啃着她的耳朵,一边狠狠地瞪着我,好像在揶揄我脸上所露出的羡慕表情。
「没意见吧?」
我们有没有意见都无关紧要,反正不管我们说什么,你根本就不打算理会啊!
「有何不可呢?」
古泉竟然跟她一个鼻孔出气。
喂喂!别这么干脆地就投下赞成票。偶尔也该提出一点反驳意见吧!
「那我现在就去棒球社要一些道具来!」
春日以小型龙卷风般的惊人姿势飞奔而出,被解放开来的朝比奈瘫在椅背上,古泉则开始抒发他的感想:
「我们应该庆幸她不是要发动捕捉外星人的战争,或是计划UMA(注:UnidentifiedMysteriousAuimals,未知生物)探索旅行之类的事情啊。打棒球跟我们最害怕的非现实现象没什么关系吧?」
「说的也是。」
这种时候我姑且也赞成他的说法。春日再怎么疯狂,也并没有说出要找外星人、未来人或超能力者的话来。既然如此,与其在城里四处寻找根本不可能发现的超常现象(SOS团的主要活动就是这个),不如去打一场草地棒球要好一些。再说,朝比奈也不停地点着头。
结果,我们的推测完全走偏,不但失去准头,春日射出的箭甚至贯穿挂着靶的墙壁,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是不久之后我才了解到的事实。
总而言之——我心想,就算不是棒球,只要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就可以了吧?由春日扬着旗帜奋力往前冲的SOS团,不仅名称可耻,甚至称不上同好会,也尚未获得学校公认,本身就是这家伙一厢情愿想出来的产物。「让世界变得更热闹的凉宫春日团」这个正式名称,不但冗长而且又自命不凡得可怕,听起来更是抽象怪异。我本来企图将命名缩短的想法被无情否定后,从此就再也找不到更名的机会。
以前我曾问过春日这是一个从事什么活动的社团,结果春日顶着一张好像砍下敌方将领首级的步兵一样的表情回答:
「找出外星人、未来人或超能力者和他们一起玩!」
这是让一开始就以奇言怪行名闻全校的凉宫春日,从此完全被视为怪人代名词的著名台词。
这种情况就像乌鸦搜寻发光物体,猫看到小而滚动的物体就出于反射地一跃而上,在厨房一发现蟑螂就四处找杀虫剂一样。只要是在偶然的机缘下看到能吸引住她的东西,不管是躲避球也好、门球也罢,抑或是板球,她大概都会拉开嗓门大叫「我要做这个」吧?或许我应该高兴这次举办的不是草地橄榄球。因为橄榄球得找比棒球更多的人来玩才行。
总而言之,春日只是觉得无聊罢了。
也不知道春日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条件进行交涉,只见她抱着一组棒球用具,像一阵旋风似的回来了。一个看起来像人们丢弃小狗时使用的小瓦椤纸箱里面,装了九个破破烂烂的手套和到处凹凸不平的金属球棒,以及几个脏兮兮的硬式棒球。
「等等。」
我说道,再度看了传单上的说明。
「这可是软式棒球赛耶。你拿硬式棒球来干什么用?」
「球就是球,有什么关系?还不是都一样?只要用球棒打就会飞起来的,一定没问题。」
其实我自从小学时在校园里玩过棒球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这玩意儿了。但是我至少知道软式和硬式的不同点——硬式的球打到人可是很痛的。
「那只要不打到人不就没事了?」
春日顶着一张「实在搞不懂你在想什么」的表情,简单地驳回了我的异议。
我决定不再跟她争辩。
「那比赛什么时候举行?」
「这个星期天。」
「那不就是后天了?怎么说都太赶了吧?」
「可是我已经报名了。啊,你放心,队伍的名称我决定用SOS团。这我可不会出错的。」
我全身一阵虚脱。
「……其它的成员,你打算从哪里挖来啊?」
「只要逮住四处闲晃的人就可以了呀。」
你是当真的吗?而春日会锁定的人除了我一个例外,向来都不是普通人。那个极少数的例外就是我。而我并不打算再认识更多来历不明的人了。
「我懂了。你别轻举妄动,找选手的事情我来负责。首先……」
我想起一年五班那些男生的脸孔。只要我一句话就会乖乖跟来的家伙……大概就是谷口和国木田了。
听我这样提议,春日回答:
「那个可以。」
她用「那个」来形容自己的同班同学。
「有总比没有好。」
其它家伙想必在我提到凉宫春日的名字时,就会抱头鼠窜吧?嗯,剩下两个去哪里找呢?
「对不起。」
朝比奈客客气气地举起一只手说:
「如果我的朋友可以的话……」
「那就那个。」
春日立刻回答。看来人选是谁都无所谓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没差,可是我倒有点不放心。朝比奈的朋友?什么时候、去哪里交的朋友啊?
朝比奈可能是眼尖看到我一脸疑问的神色,便对着我说:
「没问题的。这个人……是我在班上认识的朋友。」
她刻意不让我操心。这时古泉也说话了:
「既然如此,我也带个朋友来吧?事实上,我知道有人对我们的社团相当有兴趣……」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让他住了嘴。你不用带什么狐群狗党来,反正一定是些怪胎。
「我会想办法的」
要是没有选择标准的话,我还有其他认识的朋友。春日很得意地点点头。
「那就先进行特训,特训!」
唉,按照话题的推演,最后变成这样也是可想而知。
「现在开始。」
现在开始?在哪里?
「操场。」
有胆放马过来!敞开的窗户外微微传来棒球社成员的口号声。
话又说回来——突然改变话题是有些唐突——但我要告诉大家,事实上聚集在这个教室里的,除了我以外的四个人,因为各自的理由,其实都不是普通人。对此完全没有自觉的只有春日一个人,其他的三个人都一厢情愿地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我,而且还希望我能够理解。如果把我的常识比喻为地球的话,那么他们三个就像在冥王星轨道之外绕转般难以理解。但是上个月底因为经历亲身体验,我终于知道他们说的话好像是事实。我并不想知道真相,但是自从不知不觉被迫加入春日的团体之后,我这小小愿望就几乎从来没有实现过了。
如果说得简单一点,朝比奈和长门还有古泉之所以会存在于这所学校,就是因为有春日的关系。他们好像都对春日抱持着非比寻常的兴趣。
在我看来,她只是一个会「NaturalHigh」的高中女生。但是有这种想法的只有我,最近我的这种信念也正开始产生动摇了。
我敢发誓,有问题的并不是我的脑袋。
是整个世界出了问题。
因为上述的种种机缘,现在我跟其他各自超乎常轨的团员们,正站在尘土飞扬的运动场上。
被迫让出练习场所的棒球社员们,一脸迷惘地看着我们。那还用说?才发觉一队莫名其妙的团体突然出现,紧接着就看到一个看起来像首领的女学生任水手服飞扬着,并猛力挥舞着球棒,还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叫声。惊愕之余,本来分配给棒球社练习用的操场空地就横遭霸占,在一头雾水的当下还被迫负责捡球和喂球,这样的境遇怎能不让他们感到迷惘?
再加上我们这个团体全穿着普通制服,当中还混杂着一个护士。
「先来个千棒挥击!」
果真如春日所做的预告,在投手板附近排成一横列的我们顿时置身于球雨当中。
「呀!」
朝比奈将手套覆盖在头上蹲了下来,我抱着必死的觉悟悍然迎接白球,避免球击中她的身体。话又说回来,春日的打出来的球简直是带着杀气的猛烈攻击。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是这样全力以赴。
古泉带着一如往常的微笑,轻而易举地躲开了球。
「啊,好久没有这样玩了,这种感触真是让人怀念啊。」
古泉一边踩着轻盈的步伐躲掉春日的乱打攻击,一边对着我露出雪白的牙齿。要是你有多余的能力,就来保护一下朝比奈行不行!
我望向长门,只见她呆立不动,正面对抗春日。她完全不理会朝自己飞射而来的球,只是定定地站着。连以几公厘之差掠过她耳际的球,也没能让她有丝毫的动摇。她只是偶尔以像摇控机器人般的动作,慢慢地移动戴在左手上的手套,选择直击过来的球接住并松落。你好歹也多动一点吧,或者我该夸奖你动态视力之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