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燃烧着的视线。面对他那抛洒而来的情感,埃德加不假思索地眯起双眼。
轻轻地扭过头去,注视着时钟塔的内部。
「这座塔,是夏儿和希格蒙特给打坏的吧」
「不是那家伙的错。她只是被硬逼着才那么干的」
「你为什么,想要帮助我家女儿们?」
「我已经有很多次得到夏儿的帮助了。住院时,也受了安莉很多照顾。她们俩的外婆——也就是令堂的——遗物,也让我能得以延命」
「你想说那就是理由?可真是重情重义呢,你们日本人」
「这回就轮到我来问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你而言,有非常重要的人吗?」
自己的质问又被反问,似乎令雷真很是困惑。埃德加又重复问道。
「比如说,恋人。或者说家族。亲人或者兄弟也可以」
「我有个妹妹」
「要是为了救那个孩子,就必须要牺牲什么人的话,你要怎么办?」
「两边都会救」
「小孩子犟嘴呢」
「常被人这么说」
埃德加笑了起来。可是,要说是失笑,也未必笑得有些太过畅快了。
「说实话,我对你的印象真的很好哦可是啊,要是发生世界大战,会有远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的人死去」
埃德加抬起头来,眺望着闪耀着的无数星辰。
「应该会成为人类还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大规模的总力战吧。甚至连那场持续百年的英法战争,实际上也只能算成是不断在持续零星的小规模争斗而已。但是,世界大战可不一样。近代兵器会将战线无止境地扩大,高度组织化的军队会更倾向于大量杀戮。死去的也不会只有军人而已。一般市民也会被迫走上战场,连变为高呼国民皆兵那样的时代,也终将到来」
是在开悲观论的玩笑吗?然而,埃德加却以确信的口吻继续说道。
「从今往后将要发起的,就是这样的战争啊作为血亲,我可不想让女儿们体验那样的世纪」
「所以呢?」
「只要在开始之前就决定了赢家,战争就会以小规模告终。我要破坏这所学院,让获得神性机巧」
雷真“哼”地一笑。
「果然是夏儿的老爹呐。骗人的水平一塌糊涂」
「你那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会对那帮家伙言听计从,并不是你自己的意志啊」
在雷真的身边,夜夜谨慎地问道。
「雷真说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子自己不也说了么。为了保护所爱之人牺牲在所难免——也就是说夏儿和安莉,还有尊夫人被当作人质了。就和夏儿她袒护安莉是一样的」
「既然都明白到那个份上了,为什么你还不快停手?」
语气中不由自主地带着慌乱。
「殿下说他会救助内人。会为了将世界大战小规模化而鞠躬尽瘁。只要按着殿下的想法发展——」
「那混蛋的方法怎么可能救得了世界啊!只不过是放任列强们随心所欲,或是构筑他自己的帝国这样的差别而已吧。与其依靠那家伙,为什么不去寻求魔术师协会的庇护!?」
「当然试过了!我已经把妻子托付给协会过一次了!」
「————!」
「明白了吧?结社的力量凌驾于协会的防卫力之上。我已经,只能这样做了。你若是我家女儿的朋友,就为了那两个孩子住手吧!」
面对他那映照着痛苦的脸庞,雷真却明确的令人吃惊地说道。
「我拒绝。抱歉,我可没你的脑子转的那么快呐」
「只是因为意气不相投,就要让我女儿们以身涉险吗!?」
「那以你的做法,有保护好她们两个吗!?」
「————」
「你以为这半年来夏儿有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安莉被逼得差点自杀你知不知道!?她们俩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苦苦等着你」
雷真眼瞳中的怒气消散,就像海面一般平静。
「最后就让我对连女儿的心情都不理解的白痴老爹再唠叨一点事吧。不管你有多么珍惜,是生命就总有一天会死」
——是在说希格蒙特的事吗?
「死了就是死了。像是疾病、事故,神明大人什么的一时兴起,我们就会很简单地死掉。既然如此,至少在临死之前,都要用你自己的手好好珍惜!」
雷真向自己投来的这番话,深深地撼动着埃德加的心灵。
没错我到底,为家族做了些什么?
在这所王立机巧学院里,救女儿于危难之中的是雷真。
我甚至都没有陪在她们两个人身边。甚至连支持都
(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能就这样,被年轻人的气场给绊住脚步)
偷偷地提高魔力,加入拖延时间的想法,埃德加说道。
「在结社里,有一对感情非常亲密的男女」
雷真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默不作声继续听着。
「是和我女儿们同年的一对。虽然两个人非常相爱——但他们却是结社的干部,白蔷薇大人的儿子,和金蔷薇大人的女儿」
「那又,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无视雷真的质问,埃德加继续说道。
「蔷薇的大人们必须要各自独立。若是两家结作同盟,组织内的均衡就会打破。于是两个孩子就硬是被分开,并消除了记忆」
「把记忆消除了?」
「就是利用魔术把脑中的一部分烧除。只是除去有关联的神经元突触。为防止万一出现记忆复元的情况,每年一次,都要施以同样的手术」
「简直疯了」
「两人都忘记了对方的存在。并且再也无法互相确认相爱的那份心意」
夜夜双手捂住嘴。埃德加就像是斥诉一般看向雷真。
「名为结社的,就是这样的组织——就是这样的世界啊。就算是只被蔷薇的钓线勾缠了一次的人,也都再也无所遁逃了。越是挣扎反而会越陷越深」
「钓线什么的,烧断它就好了」
「我是说夏儿和安莉她们,也许也会遭到那样的毒手啊」
「魔术师协会又不全是群笨蛋。况且,金伯利老师也会帮忙盯紧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再一次拜托他们?可是,内人会怎么样!我妻子她呢?」
「那就把她救出来。你有知识,有实力,还有那么危险的魔术回路。要是硬拼打不过的话,做个交易不就可以了」
「别说的那么简单!光靠我一个人能把蔷薇的大人们怎么样——」
「我才没说只有你一个人!」
「——」
「这样做那样好,只会放出些看似伟大的说教,自己却冷眼旁观的话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渣滓了。要是你真有那个意思,那我也会帮忙。夏儿和安莉她们可是我的朋友」
有些害羞似的,从口中憋出了这个单词。在他的身边,夜夜莞尔一笑。
「雷真可真是的,又插手些多余的事情」
「没办法吧,天性如此」
埃德加已经无话可说了。
(刚才他那口气,简直就像)
与曾经从希格蒙特口中得知的,艾蕾茵·比劳说过的话一模一样。
何等的青年。在这段年龄,他的信念毫不歪曲。又或者说,正是因为那份年轻吗。
有种过去的自己也是这个样子的感觉。
与希格蒙特一道游历欧洲,以魔术师的巅峰为目标的那个时候。
觉悟开始动摇不,原本就没有像是觉悟那么夸张的东西。只不过是自暴自弃。是为了肯定不想战斗的自己的借口而已。
若是与这少年一起,说不定——
「抱歉在精彩的时候打扰了」
冰冷的杀气弥漫在埃德加的背后。
「那个话题,请务必也让我插一脚。」
骤然间某人用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登上了阳台。那是被漆黑的甲胄披挂全身的男生——维隆。
就像是预料到他的到来一般,雷真开玩笑似的问道。
「你还真够忙的呐。夜会怎么了?」
「状况有变。那边就交给奥尔嘉。那么,我就要干我的正事了」
「正事?是说要干掉老爷子?」
「我的任务本来只是回收魔术回路」
果然是结社的人吗。埃德加从维隆的相貌,还有他装着的自动人偶推测了其指挥官。红蔷薇大人不,是黄蔷薇大人?
「虽然很麻烦——既然已经变成这样,即使杀了你也要阻止流星雨。我可不能让夜会就这么结束啊」
「这个我也赞成。不过,绝不会让你杀死老爷子的」
两人的视线激烈碰撞。最后,维隆的脸色“呼”地缓和下来。
「我果然还是不爽你」
「别这么说。大家同是吊车尾,好好相处吧」
「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
维隆甚至连残像都没有留下,一瞬间就埋入雷真怀中,挥出了铁拳。
雷真用金刚力硬接下来。虽然身体承受住了冲击,但时钟塔却无法承受。雷真的脚底踏穿了地板,钟楼像是饼干一样很轻易地就崩塌了。
3。
「在这里,泽尔达!」
靠着金伯利带路,格丽泽尔达来到了临时作战本部。
它设置在接近斗技场的通路上。虽然只是用帐篷和长椅之类拼凑起来的粗糙本部,但列坐一排的人员却令那种寒碜感一扫而光。
教授和教官。排成七队的警备队。全都是魔术水平相当了得的高手。
而且站在大家前方的那个男人,正是学院长爱德华·卢瑟福。
「各位,应该已经理清楚目前形势了吧」
保持住最低限度的冷静,迅速说明道。
「时正国难当头。我们必须要团结一致,跨越此次危机不可。从现在开始解除学院学生的自动人偶使用限制。一年级、二年级学生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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