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她是擅长占术的伊邪那岐流阴阳师。
“日轮!”
夏儿小跑着迎向了她的朋友。在途中,她察觉到了日轮表情中的阴霾。她感到不安正在心中急速扩散,却依然像平时一样问道:
“没事吧?不觉得冷吗?”
日轮没有回答。但是,夏儿毫不在意地露出了微笑:
“你是在等我吧?”
“……是的。我有些事想问夏洛特大人……请恕我冒昧。”
“想问什么都可以呀。我们不是朋友吗?”
她的话语中寄托着但愿如此的期盼。但是,日轮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尖锐地问道。
“夏洛特大人,喜欢雷真大人吗?”
夏儿的脸颊无可救药地烫了起来。日轮是雷真的未婚妻——只要这么一想,羞耻心和亏欠感就令她痛苦得无法呼吸。
“果然……是的吧?”
虽然她采取的是发问的形式,但这已经不是发问了。
“……对不起。”
日轮双手掩住嘴,涌出了大颗泪珠。
她在忍耐着呜咽。夏儿如坐针毡,而又想到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日轮要哭?
雷真非常重视日轮,他身边的少女们都痛切地明白这点。日轮的泪水着实令人意外。想哭的人,是我才对吧……
日轮似乎察觉到了她那些微的不满,她抬起满是泪光的脸,坚决地说道:
“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这句话深深地刺进夏儿的胸膛。
泪水朦胧了眼睛。可夏儿还是硬挤出笑容,向她问道:
“是……我在无意间……伤害了你吗……?”
“……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我……因为我喜欢上了那家伙吗……?”
日轮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她只是用哀伤的目光看着自己。
夏儿凭直觉理解到想要说服她是不可能的。她也不觉得只是修复表面、强行维持下来的朋友关系会有任何意义。但是——如果两人的友谊真的走到了尽头,她希望在最后至少要告诉她这一点:
“对不起,可是我现在还是非常喜欢你。”
泪水几乎同时从两人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在极短的一段时间内,两名少女只是流着泪对视着。
“间土里,现身吧!”
日轮召唤出了转移式神,潜入了地下。
日轮的气息完全消失后,夏儿再也无法忍耐,抽抽搭搭地哭道:
“肚、肚量真够小的呢……只不过是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就要绝交!”
“……够了,夏儿。”
“那种心胸狭窄的人,我、我才……我才要跟她绝交呢!因为我,被魔女说服,还对她唯命是从……像我这种人,不做日轮的朋友反而对她更好……”
“夏儿!”
西格蒙德的语气强烈了起来。像是在说不要再继续伤害自己了。
在那之后,直到夏儿停止哭泣,西格蒙德都在耐心地等待着。
“稍微冷静一点了?”
“嗯……对不起……明明你也很累了……”
“别在意。在你哭泣的时候,我会一直陪你到哭完为止的。”
没错。西格蒙德就是这么陪伴着自己一路走来的。
她因此感到开心,却又无可救药地寂寞了起来。
这个状况,和从前一模一样。就和遇到雷真之前,无法仰仗西格蒙德以外的任何人,也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独自承受着孤单的那个时候一样。
“好想……见见安丽……!”
“那就去见吧。不过,你想见的是以前的安丽吧。”
泪水又涌了出来。西格蒙德苦笑了一下,像是在哄她一般说道:
“眼中所见不一定是真实。就像你们姐妹俩一样。”
“……你是说日轮也是被蔷薇利用了,所以才会……说那种话?”
“也有可能是被抓到了难以启齿的弱点。既然如此,她就不得不找些借口了。不论如何,现在是彼此都要忍耐的时候。”
西格蒙德所说的话,一直都很正确。
夏儿把孤独押进心底,为了小睡一会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明明是不想做幸福的梦的,可梦境中的妹妹和朋友却格外温柔。
第十四卷 第一章 实现愿望之人
1
事情的开端要追溯到三日前。
那天,夏儿帽子上顶着西格蒙德在学校中散着步。
自新校长格洛丽亚下台、卢瑟福复权,时间已过了约一周。各院系和宿舍的机能都在恢复。只是,部分损失是毁灭性的,似乎也有教授因失去了珍贵的研究资料和实验器具而意气消沉——不过那个教授是伊欧奈拉。
夏儿侧视着学院复兴的景象,边对西格蒙德说道:
“学校基本恢复原状了。现在……就只剩安丽了呢。”
“别太担心了。要是连你也倒下了,谁来支持安丽。”
“我明白。我虽然明白,可她五天没恢复意识……”
从银蔷薇手中夺回的安丽,过了五天依旧未醒。
夏儿坚持每天前往医学系,现在也是在去病房的路上。
一到医学系,就见医生和护士们正忙成一团。
“这是出了什么事呀?好像……离安丽的房间挺近。”
“安丽说不定有情况,赶快!”
西格蒙德自帽子上飞起,夏儿也奔向了安丽的病房,可是,突然有人抓住了想要跑进病房的她的脖子:
“给我停下,夏洛特。”
是红发女教授金伯莉。她身上正透着藏不住的紧张感。
“金伯莉老师——放开我!安丽出事了吗?!”
“别慌。她恢复意识了。”
“真的吗?快让我见见她!”
“现在谢绝会面。就算是家人也不行。”
“为什么?!好不容易醒了……!”
金伯莉搂住不安的夏儿的肩膀晓喻道:
“安莉埃塔的身体是健康的,等治疗结束了你一定可以立刻见到她。现在就交给专家。医学系的教授全在为她治疗。”
“全在?为什么这么兴师动众……”
金伯莉露出了“糟糕了”的表情。夏儿见她一脸苦相,骤然冷静了下来。金伯莉肯定不会故意刁难。一定有什么不能让安丽和夏儿见面的理由。
夏儿老老实实听了话,低下了头: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关心。”
“听话的不得了嘛。不过你直率得过了头反而吓人。”
“同样的话我听了弄不好有一万遍了!”
金伯莉恢复了一贯的讽刺似的表情,点了点夏儿的鼻翼:
“你这直率的样子比较有魅力。虽然我现在要出趟学校——我会叮嘱系主任的。安丽也是我重要的女仆呀。”
温柔的话语让夏儿稍稍安心了些。
夏儿辞别金伯莉踏上了归途,却又转头回望:
“安丽,没事吧……?”
西格蒙德回到夏儿的帽子上,安慰她道:
“我刚去瞧了一眼,那情况没必要悲观。”
“真的?!她还好吗?”
“没有生命危险吧。她已经坐起来了。”
“太好了!……可是,那为什么不让我们见面?”
“失去意识之前,安丽的记忆正混乱着吧?”
那是夏儿和银蔷薇对峙的时候。安丽作为格洛丽亚的部下堵在了夏儿的面前。那时的安丽——
“那时她冷酷得就像机器一样……而且好像都不认识我们了。”
“或许是记忆障碍吧,也可能是有精神创伤。让你立刻和她见面还说这说那的,未必是好事。”
没错。夏儿低下头忍着泪水:
“我真没用。心里明明一直想要成为安丽的力量……!”
可实际情况说不定正相反。说不定,只要夏儿在她身边,安丽就会痛苦——这不单单是指这次的事。
回想起来,似乎安丽自年幼之际就有些顾忌夏儿。
安丽说过一句任性的话吗?就连在父母和祖母的面前,她好像也总是对姐姐敬而远之。
对安丽来说,夏儿到底是什么人?
难不成……只是一个刺激着她的自卑感的讨厌的人吗?
“该不会,是安丽……说她……不想见我吧。”
“说什么傻话。你认为安丽讨厌你吗?”
“可是,你看到安丽的精灵术了吧?光靠精灵力就弹开了光辉加农……拥有那种力量的肯定是守护精灵呀。”
“这种可能性很高……那又怎样?”
“祖母生前说过,守护精灵是映照精灵使心灵的镜子,会将主人的真心展现出来。萝忒拥有‘镜’的性质——这大概就是我的自恋和虚荣的表现。因为我从小就一直想要引入注目,想要能以自己为荣!”
夏儿出身名门,继承了父亲的才能,还天生丽质。不知不觉间,夏儿的自尊心——说难听了就是自大,滋长了起来。
镜子的寓意恐怕就是那个。用不着搬出《白雪公主》的例子,也能知道自恋者都是喜欢镜子的。
“所以,萝忒一定是我的虚荣心。”
“行了,别这么说。再说了,这也未必是恶德。”
“……确实,我这么说萝忒,她弄不好要闹别扭了。”
夏儿稍作反省,在心中对另一个自己道了声歉。
自恋和虚荣也会促人成长。
不以自己为荣就无法高尚地生活。
只要夏儿正确引导,萝忒也能成为美德。但是——
“安丽的守护精灵看上去像是‘壁’或‘扉’,她是封闭着自己活到现在的。她一直……将自己的感情隐藏在厚厚的墙壁对面!”
把妹妹逼成这样的,不就是夏儿这个姐姐吗?
西格蒙德一声叹息,少见地以严厉的口吻说道:
“夏儿,这或许是你的温柔,可是过了头,就是对安丽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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