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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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玫瑰-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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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猛然间发现窗口处放着一瓶青稞酒,唐伯龙指着酒瓶:“这位仁兄是状元,我是榜眼,你就是探花。”

林夕一笑:“那酒不知是不是状元红?”

唐伯龙笑道:“有个青字,我怀疑是竹叶青”

唐父是酒场高手道:“青稞酒是青海的特产。”

唐伯龙问道:“青海在哪个省?”一听就是门外汉。

林夕小学地理学得不好,只知青海有一个大名鼎鼎的星宿老仙,至于青海在哪,金庸可没告诉他。

唐父也是一知半解:“青海就是一个省,好像很远几千里吧。”

唐伯龙一吐舌头,令林夕联想到捉飞虫时蟾蜍。

蟾蜍捉完飞虫又问:“林夕,你选哪张铺?”

林夕的眼睛宏观调控一下:“我看还是挨窗户的上铺,又干净又开眼界。”

唐伯龙道:“那我在你下铺,又方便又能为君开窗。”

唐父透过玻璃窗看一下街上来往的车流,皱眉道:“下面是107国道,晚上会不会太吵?”

唐伯龙击一下掌,笑道:“那才好呢,多热闹啊,出了车祸什么的,还可以先睹为快。”

唐父瞪了儿子一眼。

107?唐父的话令林夕神飞万里。想着昔曰骑着单车带着伊静一路行驰的情景,那时还在痴想一直走下去会是怎样的天地,还在傻傻编织相守到老的约定,心上不期然一阵子酸楚,也许那时的自己是最快乐的,还可以幻想出许多迷丽。而此时自己来这里,有一种被流放的感觉。刚踏联院大门,心中也曾升起一个信念,要在这个学校开创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但此时闻语生情,情不自禁。猛然发觉对伊静的思念竟是如此之深,深到她留在自己回忆里的每一份嫣笑时刻追随着,一不小心会打翻相思的坛子,然后像诺骨牌又依次推翻五味瓶,让心品尝一道生活菜。一个人从一份熟悉走向一方陌生,却仍带着不灭的回忆,慢慢地过去,幸福的感觉会淡然,甜蜜的回忆会酿成辛酸。人的思绪就是如此奇怪,世上从来没有人可以做到什么都不想,西方人拿快乐的**与痛苦的苏格拉底得出难得胡涂。人要有一个糟糕透顶的记忆,大概就不会怕失败、失恋、失意,一本书可以看一辈子,岂不妙哉,只是不知古代僧人参禅是不是可以达到心欲两空的境界。

林夕想自己天生的不快乐,也许就是因为想太多,忧郁随之而生,不知思维有没有干枯的一天,让心灵多一点休息。

这样胡思乱想着,唐家父子说了些什么,已毫无感应,直到唐伯龙喊:“林夕,我们出去吃饭,你也来吧。”

林夕忙道:“不了,我要先把床铺整理一下。”

他们出去了,林夕看一下表,已是下午三点多。然后是清理行李折叠衣服清扫铺尘铺褥套被套……一切忙碌都过去了。林夕平躺在铺上享受一下暂时的宁静。耳边却是国道上车辆繁杂的喧哗,不时一刺耳的急刹车声,天花板上不时有脚步走动的声响。

林夕心里容挪不了这太多烦乱,于是扰出心里万千浮躁,但心深处一个静静的声音:难道自己的大学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所有的不甘心都被现实粉碎,随风散去,太多的期然,太多的怅然,都归于心灵的疲倦,自欺欺人得换了眼前这暂时的平静。开始细想明天的种种,一切交往好像要重新开始。谁会成朋友,谁会变敌人,都不知,都不定期只是眼前一张张陌生的脸孔。

……

门吱呀一声,走进一个人,胡子比头发还长,像一名逃犯。

林夕用几秒钟判断出他可能是一个学生,坐起来“喂,你好,林夕,石家庄的。”

那人抬起头一笑:“青海的,豆高儒。”

“什么?”林夕听成了豆糕乳,还以为是青海特产“豆—高人一等的高,儒家学派的儒。”

林夕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姓,就问:“你们姓豆的很多吗?”

“我们村都姓豆。”如此听来,他们村营养够丰富的。

“嗯,那一定很多了。”

“反正不少,我们村一百多口人呢。”

林夕差点把舌头咽下去。

豆高儒笑道:“你是汉族吧,我是土族。”

林夕问:“那你怎么也说汉语,吃东西有什么忌讳吗?”

豆高儒笑道:“很可惜,我倒没学会那门中国外语,至于吃嘛,我们族什么都吃。”倒比南方人胃口还好,南方人是:“天上飞的除了飞机不吃什么都吃,地上走的除了布鞋什么都吃,水中游的除了潜水员不吃什么都吃。”豆高儒一句什么都吃,让人想象他们那儿连人肉也不放过。

豆高儒说:“你等一下”他用手扶一下上铺铁栏“嗖”一声飞坐上铺边。

林夕惊讶地把咽下的舌头又吐出来,没有想到他竟有这般好的弹跳能力,搞不好中国也会出一个NBA巨星艾弗逊。

豆高儒从包中取出一大袋食品,用牙撕开。

见林夕吃惊的目光说:“我的牙是一级棒,喝啤酒从不用启子”。他从袋中又取出几小袋抛到林夕床上“尝尝看,我们青海的牦牛肉干。”

林夕嚼一粒,初时味道怪怪的,细嚼之下,感觉味道鲜美,盈香满口,见豆高儒看着自己,在等评价。于是毫不夸张道:“嗯,好吃极了。——你们那儿好玩么?”

豆高儒乐呵呵道:“当然,我家就在黄河源头……”

林夕问:“来保定,要坐好几天火车吧。”

豆高儒道:“那是。坐得**股都生老茧。”说着这一句,长胡子也翩翩起舞。

林夕想他上火车时一定是忘了带刮胡刀。

豆高儒又问:“你学理的吧?”

“是啊”“我也是,你考了多少分?”

“500多。”

豆高儒满脸欢欣:“哈,我比你少多了,我324分”。

林夕差点从床上跌下去:“324?!!”

“怎么啦?我们那儿460分就可以走清华”。

以前林夕总不明白地理老师讲得“地势优越性。”这一下子了解透彻。又明白了阳关道与独木桥的区别。

两人正说着话,只听外面一个人的欢呼:“哈,我找到啦。”像电影上探险家找到了宝藏的台词。门一响,一个人昂首阔步而入。林夕初还以为他背后还会跟一群人,哪知他进门却随手关了门。林夕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一种自言自语,都大声得像要唤醒方园十里的贪睡鬼的人。

他大概1。8米的个头,狮鼻,眼与鼻子成反比,但却好象会闪亮。他抬眼看林、高二人:“在下祁强,内蒙古人,哈哈。”他用古语打着招呼,林夕才明白什么叫笑口常开,别人对他的话不笑,他自己也会悠然自乐,不过名字倒怪。“奇强”好像是一种洗衣粉,这两字的谐音多少令林夕想到儿时初识字遇见“吝啬鬼”就读“齐墙鬼”。

听说小女生笑声是“嘻嘻嘻”,大女生是“格格格”,小男生是“呵呵呵”而大男生笑时一律是“哈哈哈”祁强笑声中也透露出蒙古大男人的豪放。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差点撞到祁强的后背。一下子拥进来五个人,一个学生模样的被围在其中,沉默不语,一看就知是农村来的老实头,他一言不发,家人只好代为介绍,严刚,邯郸永年人。大家还不习惯严刚这个人,又有一人进了门,这个人太高了,他走进时林夕怕他会撞到门框而终于安然而过。他足有1。85米以上,只是脸庞清秀,不太适合他这种个头,他仿佛在与严刚比阔,背后竟跟了男男女女七人,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像是他父亲。他站在一边与宿舍几个人打招呼,他是安微人,刘仲永。同时,他的家人帮他打理着一切。他的包就有七八个之多。然后是他父亲对他说不完的关切。刘仲永渐渐地不耐烦了:“知道了,知道了。”

唐伯龙推门进来时,差点被满屋人吓坏,唐父只好留在外面。

于是大家寒喧客气着。刘仲永他们也送走了彼此的家人。

当那个熟悉的天空隐入一种熟悉的夜色,当这个陌生的城市笼罩进一片似曾相识的灯火。太阳、月亮又在玩你追我逐的爱情游戏,却注定无缘,随便可以同时出现也是天各一方,彼此相对。Qī。shū。ωǎng。205宿舍也是一袭柔和的荧灯,六个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彼此心中也许是六个不同的故事,而此写在脸上的却是同一种感受。人与人通常为分手找出各式各样的理由,但相遇通常只有一种说法,那就是缘份。

经过一连串的忙乱,又忘了究竟谁是谁。只好彼此间都省市称呼。例如,林夕就被他们认真地喊为石家庄。年轻人在一起少了许多拘束。唐伯龙毫不客气跳上林夕的床,挥手大嚷:“诸位兄弟,我们排一下大小吧。”

豆高儒笑道:“我建议大家按来宿舍的顺序排”。

刘仲咏笑道:“我反对。”

结果是石家庄、邯郸、安徽、内蒙古、承德、青海。

豆高儒喃喃道:“早知道要倒霉。”

蒙古人祁强心倒细:“应该还少一个的。”

唐伯龙笑道:“那有什么,来了再排一下好了。”

当他们齐声喊“老大”时,林夕一阵子不好意思,在他心目中老大的称呼好象只属于那披风衣、戴墨镜的黑帮头领人物。

大家关心着自己的最后排位,因此当第七个人进门时,大家一下子拥跳到他身周,七嘴八舌问同一个问题:“你是哪年的生曰?”

第七人吓一跳,把包放下:“我……”仿佛自己也忘了,还要仔细想一想。“80年6月13曰。”

刘仲咏冽嘴笑,祁强撇嘴苦笑。两巨人之间被插一个矮个子。

青海人咕嚷着:“又是我下降。”

唐伯龙最不在乎:“你是哪里人?”

第七人认真道:“我叫徐风清,荷兰(河南)信狼(信阳)人。”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但绝对没有恶意,徐风清也被这笑感染了,跟着大家一起笑。

唐伯龙大声道:“聚到一起不容易,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

“好!”声音胜过了街道上的汽笛。

刘仲咏笑道:“那么我建议老七每人叫一声哥。”

豆高儒听时,一阵风似的吹到窗户外。

林夕以为他生气要跳楼,他却只是抓起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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