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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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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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本官晓得了,这事让她跟娥娘说,反正娥娘明日上门!”时穿笑眯眯的提醒。
  人都拿科举中进士称之为“鱼跃龙门”,果然一中进士身份不一样,马大娘已经试探着想摆谱了……可是她忘了时穿也有官身,而且是七品官身。新科进士最多九品官,想在他面前摆官威,还得修炼几年。
  仆人答应着,扭身出门回复马大娘去了,时穿一扭脸,环娘已经不见,丢下一桌子的狼藉。稍倾,等仆人收拾了桌子,环娘抱着自己的被子出现了,她嘴里还在嚼食物,嘟嘟囔囔的问:“哥哥今天睡那个屋子,我去铺铺盖。”
  时穿叹了口气……好吧,小丫头还不知道男女之别,还是不要可以提醒的好,他指了指卧室,而后郁闷滴望着环娘抱着铺盖卷进了那间屋子……
  当夜,崔庄的姑娘们听到时穿进学的消息一片欢呼,消息传到白虎山,白虎山时氏也是彻夜庆祝。天亮时分,城里的时灿夹着时家店铺的新式书包上学堂,乡下的黄娥收拾东西开始往城里赶,而白虎山庄,时氏族人也派出几名族中弟子,赶往城里准备照顾时灿进学读书。这些人表现出来的狂热情绪,到让时穿始料未及。
  有啥呐,不就是小学入学了吗?至于如此吗?
  这真是一个读书人的时代,进入学舍就学,等于踏上了鲤鱼跃龙门的路子,乡人们自然欢欣鼓舞。
  黄娥赶到城里的时候是正午,时穿刚刚遣散了煤饼店的各路掌柜,这些人出门的时候,鱼贯向黄娥告辞,黄娥带着满脸的笑进了院子,只听到环娘鼓着包子脸,恨恨的冲时穿说:“卑鄙,好卑鄙呀好卑鄙哥哥怎能指使人做这种事?”
  对于任何针对时穿的指责,黄娥一向用于捍卫,而且是无原则的捍卫,她立刻插嘴打断环娘的话:“环娘,怎能这么跟哥哥说话,你难道忘了悌字怎么写——回屋里写三百遍。”
  环娘不满地瞪起眼,鼓起腮帮子反问:“娥娘姐姐,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罚我呢?明明是哥哥要害人呀,我只是跟哥哥笑骂几句,并不是……”
  “笑骂也不行——若无哥哥,当初我们早被人踩在脚底,成为最卑微的贱奴,哥哥对你如此偏心,哥哥怎么做事,是你能指责的吗?罚写五百遍‘悌’字。”
  “唉!”环娘一边懒洋洋地起身,一边唉声叹气:“早知道你不讲理的,早知道你来得如此早,环娘不跟哥哥玩闹了……好吧好吧,环娘去写字,你们聊。”
  时穿冲娥娘点头打招呼,而后便送环娘离开,一边解释:“环娘,我们那块有句话: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人在江湖飘,有些手段是必须的,况且,你看,那些成年人不是都不反对哥哥的策略吗?这说明……”
  环娘摆动着肉呼呼的小手,一边离开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我知我知,素珍姐姐愁苦,我不反对哥哥帮素珍姐姐出气,可是崔庄,赵家的孩子常常跟环娘戏耍,如今眼看着……”
  “环娘——”黄娥尖声叫了起来。环娘吓了一跳,再不敢辩驳,身子一缩,一溜小跑闪人了。
  黄娥根本不打算问事情黑白,她文静的鞠一躬,抱怨:“哥哥对环娘太纵容了,这等的大事,筹划的时候何必让环娘在场。”
  时穿叹了口气:“我每每想起素珍姑娘的时候,总是想起她在桃花观的时候,哪满腔的正义感。没有素珍姑娘,怎会有我们的今日?在这险恶的世界上,像素珍与环娘这样的一派天真,已经越来越少了。他们就像黑暗中一抹光辉,让我们时常庆幸光明的存在……所以,就让她闹吧,好在她有我的保护。”
  黄娥不想再继续这话题,她再度福了一礼,温和地问:“舅母那里,哥哥已经去问候了吧?都送了什么礼物?”
  时穿随口盘点着,又问:“这种时候,我也不知惯例该送什么礼物,就送了五贯程仪。剩下的活儿由你来处理……乡下都还好吧?”
  黄娥答应着:“这种境况,惯例送湖笔一打,砚台两座,纸若干,墨若干,再送一些绸缎与银两,以及腊肉一块(祭肉,用于祭祀孔圣),香烛若干……个个都交给我吧。
  至于乡下吗……哥哥不知道吧,方举人,哦,方老汉交保释放了,昨日已经回到庄子上。“
  时穿一惊:“坏了,这是要斩尽杀绝啊,难怪……别告诉环娘。这下子,方家的、赵家的,无论男女老幼,都活不下来……不好,要防备他们狗急跳墙——”
  第276章 官心如铁炉
  时穿想了想,感慨说:“朝廷太仁厚,官心如铁炉啊。”
  对于这种说法,黄娥轻轻的点点头:“我出门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走在路上越想越不对……哥哥,这事怎么办?”
  大宋朝是仁厚的,制定法律条文的时候,总是从轻量刑,这也就是后世老说宋代是弱宋的原因。官府在老百姓面前实在太软弱了呀,一点没有代表最广大老百姓的气魄与担当。
  像娶二妻这种罪行,宋以后总是向谋反罪靠拢——这可是大逆罪十恶不赦,需要五族尽诛的。可是唯有宋朝,娶二妻的处罚只相当于现代的重婚罪——判决离婚。夫妻双方同时受罚:徒一年,女方减一等执行。
  中国历史上下几千年中,平民除了胡雪岩声称自己娶平妻,而且是多个“妻”,除此之外,宋以后再没有第二个人有如此胆量。但胡雪岩做那事时,是清王朝对地方控制力急剧下降的时代,可既便是如此,胡雪岩的行为使自己在商人中绝对的孤立起来,以至于面临破产危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相救——他们生怕盛怀宣的行为是秉承朝廷的意思。
  正是大宋朝这种宽容,导致两宋五百年,娶二妻的商人屡见不止——当然,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受到了惩罚。不过,即使受惩罚,也多数是按照户婚律上的重婚罪处理的,很少有归并到谋反大逆罪的。
  可是,大逆罪是容许抄家的。
  穷酸老书生瞿植凤,好不容易临老得获一个知县的位置,前期他受的奚落使他明白,这任官是个说话都不响、放屁都无声的官职,别人都躲着不来,几任知县空缺,这才轮到了他。
  在这种情况下,老穷酸想使一下威风,唯有把案子弄大了,向谋反上靠拢,才能引起上司对他才干的注意。而一般这种重婚案,州衙是不屑一顾的。大宋朝商人做的逾制、僭越的事情还少吗?娶外室的事情就不说,服饰混乱被称为“妖时代”;建筑格局混乱,平民修建超越宰相府邸的园子,也是比比皆是,连宰相都懒得说话了。
  所以这种重婚罪,眼屎大的名目,不值得费精神。知州的存在是干什么的,套用欧阳修当知州时的话,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
  于是,这件案子落在知县衙门;于是,瞿知县八百年一次得到审案子的机会;于是,他一心想要把案子做大做强,以引人注目。
  方举人是曾经的举人,大宋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即便是曾经拥有一个举人名衔,那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只要方举人肯老老实实认罪,大约除了监禁一年的刑罚,知县大人还真没办法再下手。
  但是瞿知县是贪婪的,时穿等人制定计划时,充分考虑了瞿知县的贪婪,他们打算从盐场下手,先是煽动盐场工人闹事,而后各方轮番上前一举扑灭盐场的骚乱——盐场本来就有教匪,当然,即使不存在教匪,施衙内也会安排盐场出现教匪,而后将方举人一举逼上绝路……
  可是瞿知县的贪婪与大胆超乎时穿等人的想象,毫无征兆的,他释放方老汉回家——方老汉已经没有了举人身份,怎可能有资格享受交保释放,延期再审的待遇?
  方老汉在牢里,崔庄里的同党群龙无首,翻腾不出大浪来,方老汉回家之后,同党们有了主心骨,事情变得不可控制了——万一方老汉鱼死网破,纠集一些人造反,那么首先遭殃的肯定是崔庄。
  “愚蠢,眼睛短浅的只看见鼻尖的事务,看见那点保释金(勾当公事费)什么都忘了,全不怕事情闹大,谁都跑不了!”时穿事先对此事经过了千百遍推演,当然,他推演的基础是建立在瞿植凤能理性思考上,可是这种非理性的、不按牌理出牌方式,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这是我的错——”,时穿沉吟着思考:“初次与瞿植凤见面的时候,我就应该感受到这瞿老头做事冲动,全不顾官场规矩的书生性格……哈哈,大约他放人回去,也有把事情闹大的计划,只是不知道这位非理性的家伙,下一招怎么出手?
  不管了,瞿老头不怕打碎盆盆罐罐,可那些盆盆罐罐都是咱家的,咱不能不顾啊……娥娘,你坐镇城里,先安排人手去给施衙内送信,施衙内如今在岛上,来回需要一天工夫。你派出送信使者后,照常去舅母那里庆贺,而后该干啥干啥。我直接去崔庄,衙内到了之后你让他直接去崔庄找我……
  不行,我还不能公开回崔庄,万一被方老汉发觉,或者被那穷酸知县发觉,不好暗中动手了。我坐送货马车去崔庄,悄悄住进崔小清家,你让衙内也悄悄进庄,直接去崔小清家中找我。“
  听到时穿要秘密进驻崔小清姑娘家中,黄娥犹豫了一下,但马上不再坚持——万一方老汉发动鱼死网破的叛乱,凭借他作坊里数百近千名工人,绝对能让县中十五名衙役措手不及,如果事态扩大,盐场的教匪相应起来,那又是一场波及全州的大叛乱。张叔夜上次平息叛乱调动了厢军,因此受到贬斥,这次他稍稍犹豫一下,等枢密院发来调军令,什么都晚了。
  大军一起,崔庄肯定是主战场,历经艰辛培育出的崔庄工匠,以及正准备加足马力生产的崔庄作坊,还有那些在崔庄女学求学的姐妹们……
  黄娥马上决定忽视那些争风吃醋的念头,关切的问:“哥哥进城,不是带了五名团练随行吗?怎么没见到,哥哥打算独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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